“唯唯,父皇。”皇太子应命而起,从卫绾处接了玉斧向皇帝御座走去。
不知是没注意,还是不知不觉间又陷入了心不在焉,大汉皇太子在走过一座太阳金乌青铜鎏金长灯时,后绶不留被一节灯枝带到。
脚下一趔趄,刘荣身子晃了晃。不想就在这转瞬间,红玉斧竟脱手了
“呀”
“殿下”
“小心呀”
在众人的惊呼中,玉斧在空中划过一道绚烂如霞的抛物线,然后,稳稳地落向一旁的云龙黄金席镇碎、裂
残红在席,刘荣张圆嘴,抬头望望高高在上的父亲,一时六无主“父,父皇”
天子凝视的目光,在碎玉与长子之间来回,往复,来回,往复
见势不妙,太子太傅窦婴迅速离席,向皇帝长揖到地“陛下,太子乃无心之失,期陛下恕罪。”
“望主君宽恕皇太子一时疏失之错。”周亚夫也大声大气为女婿帮腔。条侯底气很足再珍贵的宝玉也只是块石头,儿子确是连心连肺的骨肉。孰轻孰重,一望而知
虽然慢了两拍,丞相陶青表达了类似观点“陛下,魏其侯言之有理。”
那边刘荣垂了头,怯怯地看向父亲。
天子不负众望,从头至尾没显示出哪怕一丝儿的不悦,仅摆摆手就去和陶青丞相继续政务谈话了。
有机灵的内官上前将玉片尽数捡起,用丝罗包了收好。太子太傅和太子丈人交换一下眼色,偷偷耸了耸肩。不多久,殿内众人就将这个突然发生的小插曲抛去了脑后。
宫娥静悄悄走过,依次点上蜜烛和灯盏。
宣室殿内,华光璀璨,看上去是无比的祥和与宁静
天色染黑,众人拜别帝王。
宣室殿外,诸大臣又向皇太子刘荣告辞。刘荣虚应一礼,反身登舆,向东而去。
大臣中,以丞相陶青最尊,中尉卫绾排在最后。夜风习习,卫绾陪立于丞相太尉等人背后,目送皇太子刘荣略显匆忙的离开,眸光深沉,思虑迭起
他记得玉斧,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礼器;究其本质而言,那是兵器,是远古军权的象征。
他记得红玉斧,是上古君王用以证明天命和君权的国之重器
他记得皇帝陛下以前曾和他谈起过那柄红玉斧,大汉天子的金口玉言犹在耳际
“昏明迭用,否泰相济,历数有归”
2206 京中谁家年少,足风流
四下一撇见无人注意,陈硕握拳敲敲腰背,咬牙切齿地嘀咕一句“酸”
上帝,忙到现在多久了陈硕歪着脑袋想想,结果发现自己不清楚。陈小侯只知道经过辛辛苦苦的努力,他长案右侧的竹简堆矮了一半。但是,旧堆旁新出现的第二个公文堆则预示着他的苦日子远没有到头。恐怕还得等上很长很长时间,他才有的休息。
从隔壁宫室不时传来稚嫩清脆的笑语。小女孩的歌声欢畅嘹喨“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未央。”
陈硕凝笔,侧耳细听
似乎发现了什么十分有趣的情况,童音中透出无尽的雀跃“阿大,阿大,未央未央哦”
“非如是,阿娇。”天子的语音缓缓而起“云中君之未央,乃无边无际之意。”
娇娇翁主的声音“无边无际耶”
“然,”皇帝陛下耐心充沛,娓娓然道来“老子云,唯之与阿,相去几何善之与恶,相去何若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
“呀”
听到这里,陈硕长袖捂嘴,无声地笑了。
虽然看不见,但陈二公子绝对能估量出隔壁的情形阿娇粉嫩粉嫩的小脸仰望着她的皇帝舅舅,密密长长微微上翘的两扇睫毛忽闪忽闪,殷桃小口张成好可爱的圆形,比星星还要明亮的大眼睛则盛满了崇拜,无条件的崇拜阿大知道得真多阿大最伟大了
每次阿娇用那种又信赖又崇拜的眼看我时,我可是没半分抵抗力的;嗯,大兄也没有;那个,好像没人能抵抗。长指揉揉额角,陈小侯忍不住地笑拿我的晚饭和宵夜打赌,少言寡语的皇帝舅舅一定会愉愉快快地说些,多教些。
果然,皇帝又开口了。天子低沉浑厚的声音中含着掩不住的悦意“汉宫名未央者,言其未尽,无已。及年岁之未晏兮,时亦犹其未央。”
“唯唯,阿大。”馆陶翁主是天子的好学生,从来认认真真“未央宫之未央,乃未尽,无已。及年岁之未晏兮,时亦犹其未央。”
“阿娇聪敏。”天子不吝夸奖“謇将澹兮寿宫,与日月兮齐光;龙驾兮帝服,聊翱游兮周章;灵皇皇兮既降,飙远举兮云中;览冀洲兮有余,横四海兮焉穷”
阿娇“謇将澹兮寿宫,与日月兮齐光齐光;龙驾兮帝服,聊翱游兮周章;灵皇皇兮既降,飙远举兮云中;览冀洲兮有余,横四海兮焉穷焉穷”
阿娇的笑容最是醉人,能让人陷进去出不来咦,不对,即使能出来也会心甘情愿地不出来。陈硕一边想着妹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