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打实反方向证明了血终究是浓于水滴这个古老观点。
“阿母,”大公主瞧着母亲的脸色,轻轻说“二位弟君,非蓄意而为。”淡淡瞟瞟那两个,王美人不作答,只接过林滤奉上的热水,慢慢喝起来。
喝着喝着,王长姁忽然抬头,对大公主说“阳信,自库存之中,取龙虎云纹红缎三匹,缝制襁褓。”
“咦”南宫一滞,看看边上的林滤那三匹缎子,不是早就分给小妹做新衣服了吗
王美人悠然地饮水,抽空吐出一句“龙虎纹,宜男。”
算是解释吗可阿母以前为什么不这样说林滤公主小嘴微张,呆呆的;她很想问,但,实在不敢;最后只有低下头,偷偷难过。
大姐姐阳信挪过去,温柔地拉拉小妹“林滤,莫愁,莫愁哦阿姊之丝缎,赠汝”
林滤感激地看看姐姐,心里依然是不满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份例。内库自会拨给新生儿的份;阿母干嘛拿走她的她好喜欢那几件衣料的。原本就打算送去做了,好赶在过年时穿。
“哦,南宫,”王美人喝够了,将杯子交给侍女,转而面向二公主“汝迁出居室。”
刘彻弟弟很兴奋地睁大眼,被大姐在背后轻拍一下以示警告。南宫公主则大惊失色“阿,阿母。为何”
“汝室静谧,南向。供新弟及保氏居,妙极。”想了想,王美人很快又加上一句“彼间室,本为育儿之用。”
这,也算恢复原有用途吧。王美人看看自己的小腹,心中油然而生的是勃勃的欣喜和无尽的自豪当初把育婴室划给南宫做闺房时,她还以为自己不会再有新的孩子了呢绝没想到以她这样的年纪,处在年轻佳丽如云如林的后宫,还能有机会再次怀上龙种。
这是什么是幸运,更是荣幸让整个大汉宫闱,那么多宠妾都看看她王长姁,宝刀未老
南宫赤红了颊,在姐姐妹妹同情的目光中,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阿母,如此,南宫居何处”漪兰殿规制有限,卧房满打满算也只四间。一间给了新弟弟,她要住哪儿难道住下人房,住库房
王美人淡定如初“汝与阿彻共一室。”
刘彻幸灾乐祸的笑容,在嘴边凝固“阿母”为什么是他他才不要和人分享居室
“四人中,汝居处为大。”王长姁扔出个满像样的理由。刘彻是男孩子,所以一直有优待;他的居所相比姐姐们的,至少多个书房。卧房、书房,姐弟各一间很合理。
他哪里宽裕了才两间而已还是小小的两间。不要说那些有王邸的异母哥哥,就是王夫人那儿的三个异母弟弟兼表弟,他也比不了。胶东王不甘心,不死心,犹自挣扎“阿母,吾”
王长姁烦躁地打断了儿子的话“阿彘若不愿,南宫依旧,汝迁居”口气之僵硬和不耐,让刘彻猛一激灵,再不敢出声。
三位公主面面相觑,惊异莫名自记事起,极少见母亲王长姁拒绝弟弟的要求。阿彘是唯一的男孩子,从来在所有方面享有特权,几乎一直是有求必应。现在,这是怎么了
“嗯,吾儿,此之外,”王美人似乎嫌大雪还不够,又撒上一层厚厚的霜“少待,为母命人移汝卧榻至新弟寝室。”
现在,换南宫公主幸灾乐祸了二公主躲在姐姐背后,向小弟做鬼脸啊,阿彘,你也有今天
“何阿母母”刘彻大叫,说话都结巴了。他都牺牲一半住房啦,怎么还要搬东西
他房里的家具,可不是漪兰殿原先所配,而是他从长乐宫搞到的再说,长公主姑妈送家具来的当天,他就已经分了部分给母亲和姐姐们了,怎么现在又来拿这还有完没完还有没有天理
榻没了,让他晚上睡哪儿他已经习惯了顶级香木榻散发出的怡人气息,闻不到会失眠的
王美人毫不为所动,依然心定闲地道“汝之榻取材贵重,有异香沁人。御医言,此馨益助新生子甚。”
胶东王怒火中烧,恨不得立时就去劈了那个多嘴多舌的御医。
“嗯阿彘”王美人冷言冷语质问“阿彘,可知何谓孝何谓悌”
三位公主也意识到情况的严重,姐妹们努力向弟弟挤眉弄眼、打手势认错,快认错啊这可不是耍性子的时候
“呃”象被一瓢冰水从头浇到底,大汉胶东王愣了愣,起身正衣裳,向母亲一礼到地“儿知错,愿遵母命”
不顺从母亲,不友爱兄弟既是这弟弟还没出娘胎这两项要是坐实了,别说家具啦待遇啦,他宗室身份能不能保得住,都两说
王美人斜睇儿子半晌,见儿子一直保持行礼的姿势,是真驯服了,才慢慢缓下脸色,重见笑颜“知错,即改如此,甚好。平身”
招招手,把儿女们拉到身边坐下,王长姁开始进行孝悌家庭道德观教育,连带着分派工作
阳信公主管医药。
和太医处打交道,给医师、药师甚至药奴送礼金给好处,努力和那些医药上的经手人搞好关系。
每次亲自到太医那儿取安胎补药。
想当然的,大公主还必须监督熬药。
南宫公主负责衣服被褥。
看着宫女们缝制襁褓和婴儿衣服小婴孩的东西要求高,王美人甚至不放心内府工匠。必须自己人亲自操办。
林滤公主盯着漪兰殿的卫生。
虽然宫人们洒扫都很尽心,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卫生标准没有最高,只有更高
阳信公主还要操心交际。
和椒房殿的,和栗夫人处的,和后宫其她嫔御的,和宫里诸位管事的这差事只有大公主能胜任南宫得罪人,林滤挨欺负,刘彻经常不在。
胶东王刘彻打理漪兰殿的熏香。
王长姁极爱熏香,每日必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