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陈氏老人明明老眼昏花,却无所顾忌到处横冲直撞;逆着车流的方向一面转着圈,一边大笑大叫“快哉呀快哉”他的儿子老在在,领着仆从紧随父亲,一旁保护。
马嘶,人叫;磕到,碰到街道上的车流和马队,当即陷入一片混乱。
几个马夫或车主,要么伸出头开骂,要么亲身跳下来想将这几个引发交通堵塞的捣乱分子拿去见官。然而,当目光触及王杖,所有的谩骂和行动虎头蛇尾,消声匿迹
“王杖老”袁盎浅浅地一笑,在夏日明媚的阳光下悠悠然欣赏起这出别出心裁的街景比蜗牛还慢的马车,敢怒不敢言的骑士,逆向起舞的白发老人,炫目的王杖,视而不见的巡查军队,指指点点的行人还有,长安城浓绿的树荫和如火的夏花
1607 皇帝舅舅
锦绣交辉的红色纱绡上,铺满了缠枝的石榴花、石榴果和鸾凤。纱绡被的中间高高隆起,鼓成一个看上去很喜气的包包。
“阿娇”
包包,一动不动。
“阿娇呀”好几个声音,汇在一起呼唤。
包包非但不张开,还往里缩了缩。
“阿娇乖呀”声音更软更柔,充满了怜惜和温暖。
喜包摇、摇,还是没开。
薄皇后、长公主、城阳王后、贾夫人,四个大人面面相顾,无言强不得,逼不得,劝不成,该拿这发脾气的小翁主怎么办
束手无策啊
外间传来通报,天子和太后回来了。城阳王后慌忙行礼告退作为臣妻,她是不能和天子共处一室的。
不管几个女眷的敬礼,皇太后一进第一句话就急急问“阿娇进食否”
长公主拉住母亲,哀叹“阿母,阿娇委屈呀”果不其然,对馆陶长公主来说,错处永远是别人的,绝不会是自家女儿的。
想到孙女背股摸上去又烫又肿的触感,窦太后的鼻子一酸原来都是柔嫩细腻、如玉如脂的她怀里精心呵护大的阿娇,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啊
“阿娇”窦太后谈向前,想抱抱孙女;没想到却被天子拦住了“陛下”
天子捏捏母亲的手臂暗示,移步到榻边,对着纱绡被包包“阿娇,阿娇”
包包动了动有反应。
天子故意发出不悦的话音“阿娇不见阿大,阿大去矣”
包包摇摇,晃晃,终于开放“阿大”
湿漉漉的大眼,红通通的小鼻头,乱蓬蓬的头发天子暗叹一声,向侄女张开双臂。
阿娇滚进皇帝舅舅怀里,泪珠儿吧嗒吧嗒往下落“呜呜,阿大,呜”
“噢,阿娇,不哭”天子调整一下小女孩的坐姿,小心避开伤处,拍抚侄女的后背安慰着。
长公主搀母亲坐下,眼圈又红了“母后。”窦太后默默握住爱女的手。
“阿大,裾服二母赠”这是指她的漂亮新衣服。浅黄色的曲裾,是薄皇后亲自缝制的。
“阿娇,无忧,无忧,二母为汝新置。”薄皇后听到,好一阵感动。小侄女的衣服几十箱,件件精美。能记挂这身夏装,可见是把她这个舅母放心上了。
“阿大,呜,玉兰”
天子想起不久前,确赐过阿娇一枚羊脂玉的白玉兰雕件。皇帝微微蹙额那块羊脂玉少见的通透光润,再找一个倒不容易。
长公主“呦”了一声,急急从外间拿进只匣子;里面,白玉兰赫然完好无损皇姐懊恼地解释内府送回来的。阿娇前面没说在意这个,她就随手收了没想起说手钏虽然散架子了,可幸白玉兰没碰到。
“阿大,珠囊”
贾夫人在一边,不无遗憾地告知海珠囊损坏比较严重。不过内府工匠的头儿保证,一定能修缮好;就是要等上十天半个月的。
阿娇扁扁小嘴,随即问出“阿大,胡亥”
“胡亥,太医处就医。”长公主回答女儿。
馆陶翁主很关心宠物的情况“何如”
“阿娇,阿娇,胡亥在呢”碰巧在此时,平度公主大呼小叫地跑进来。她的后面跟着窦绾和刘彻,还有两个两个抬方案的内官。
方案上,胡亥胖胖兔四肢大开,毛茸茸的白肚皮向上,一动不动仰躺着横看,竖看,都是为主尽忠,呜呼哀哉了。
“哇阿大,呜呜”阿娇一看,一头扎进天子怀里,大哭。
长公主忙不迭去安抚她的宝贝,抽空瞪小家伙们一眼不行了还带回来干嘛真没眼力见儿。
“咕”窦绾吓得一声不敢吭,平度小公主站在那里傻眼。只有刘彻比较机灵,窜上去捅捅胖胖兔的肚皮,向姑妈和父皇陈清说“没死,父皇、姑母。阿娇,胡亥没死”
阿娇从舅父怀里探出头,提心吊胆看胖胖兔在胶东王的严重骚扰下,划拉一下腿脚,再划拉一下,最后干脆翻个身,改成趴着
“呼”所有在场的人不知不觉都松了口气还好,是活的;真不敢想象这兔子有个好歹,小翁主会哭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