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楚王后就着话题向长公主推荐楚国的特产“我楚地亦多好稻。”
馆陶皇姐讶然“仅闻吴越自古产稻,荆楚亦有”如今汉宫里用的大米,都来自吴越。
“长公主不知,楚国湖泽遍布,物产丰饶。种植稻米或不如越人久远,但米脂较之更胜一筹”刘礼夫人的这个楚王后虽是新出炉的,位子都还没坐热,但明显感觉上已经到位,这不,坚决维护自己王国的物产名声呢。
“啊当真”长公主兴致高昂由于陈娇的缘故,皇宫对稻米种类和特色的了解是越来越深入了
到后来,楚王后简直是拍胸脯打包票,立刻着人从王府取米。长公主也凑趣,招呼宫人们把楚米、越米都淘洗了,放碗里蒸,看最后哪个出的米汤更浓更醇
打发走侍从,两位大汉贵妇东拉西扯地,很自然就谈到眼前堂邑侯世子的婚礼。
王后察言观色,若有似无地叹道“妾闻古者婚嫁,必娣姪从之,以为媵。”
“善。此古礼也同姓诸女共侍一夫,家室则和谐有序。”长公主幻想了一下那遥远的商周古事,摇头感慨“憾今人罕用。”
媵是一种古老的婚制。周礼规定贵族王族嫁女儿时,一定会让同姓的堂姐妹或族女陪嫁;女儿嫁过去当正室,陪嫁的同姓女则当媵也就是偏房,比妾地位高很多。这套做法通行于上古至战国,当代已近绝迹。
“长公主何遗憾之有”王后眼睛一亮,很诚挚真切地提议“戊有女,容止端雅,慧而知礼;当遵循礼制,为粱王主媵”
“咳,咳咳”长公主骇喘,用不可思议地眼瞧着表姐这位不会是骤登王后宝位,乐晕头了吧
刘礼夫人平静安坐,似乎全不觉自己刚才的话是何等惊世骇俗。
“从姊,”刘公主从容一笑“自非戏言。婚姻非儿戏”
楚后也是一幅我很认真的表情。
“王后,刘戊虽死,爵位尚存。依制,其女乃王主之尊”刘公主温柔地提醒不,是警告
是,刘戊是自杀了但天子并没有明令废黜他的楚王名分人才辈出通广大的楚王族走通了梁王的路子,竟让这个首恶反王得以依封王身份下葬了
如今,刘戊的儿子们虽然失爵,王位便宜你们夫妻了;但人家的女儿依然是王主头衔啊
“喏,妾知之。”刘礼妻子泰然,频频点头。
“王后虚言何益汉王主,何曾屈居侧室”长公主将身子倒靠进身后软垫,歪头看着表姐嗔笑自大汉开国,除非倒霉到去和番,刘氏之女只为正妻楚王后当宗正夫人那么多年,装什么不知道
“从前未有,往后未必。亦无不可呐”前宗正夫人很无辜地眨眼。
“宗室体面,怎可轻亵”刘嫖殿下细声婉约,似是比适才更柔四分。
“外子任宗正多年,从不曾言及汉律有所禁。”刘礼夫人一本正经地声辩“汉律既不禁,媵循周礼,有何不可长公主何乐而不为”
王后巧言软语,还不忘好傻好天真地眨眼再眨眼作为儿孙成行的祖母级妇人,如此少女表情的效果让人发怵
“从姊”长公主笑意不减,指着表姐嘻,呵呵不停,冷不丁扔出一句“楚王可知此事”
楚王后措不及防,呆怔之下一丝尴尬闪过,接着急忙强调“大大王知之”
“是邪非邪”馆陶皇姐笑得象花一样,可惜愉情不入眼底以刘礼之世故圆滑,怎会出此昏招
试问哪个当母亲的会给儿子安排这样的婚事
撇开王主名号不提,正牌儿媳是梁国王主,副牌儿媳是楚国王主,两个大国翁主还都是婆婆的娘家侄女,分庭抗礼起来,家里还能有安宁吗
再说,梁王弟弟那里又怎么交代有翁主头衔的媵几乎可算平妻,绝不是在正妻前伏低做小的妾婢可比。长子陈须以后怎么办,两块铁板夹着,还能有好日子过
凭啥要我收这烫手的麻烦长公主容色一敛,斩钉截铁地回复“不妥王后休得再提。”
瞥一眼楚王后圆润的身材和健康的肤色,馆陶嘴角上弯,带点恶意地想上次的刘若是孕妇,不好当面回绝。至于王后表姐你嘛,身宽体胖就不用客气啦哼谁让你没大肚子呢嘿嘿
刘礼夫人霎时白了脸,凄凄惶惶满是哀求“长公主,可否考虑一二”
刘嫖瞧她一副悲痛难掩的表情,不禁纳闷刘戊之女,对表姐而言不过是夫家的侄孙女,有必要那么贴心贴肺吗
缓和了语气,长公主拉过姐姐的手,柔声问“阿姊,汝究竟为甚”
和她那位以才华闻名汉国的美男子丈夫刘礼截然相反,楚王后其人往高里说也只算平庸之辈无才、无色加无能。好在这位夫人有自知之明,时时记得克己容人,故此在长安争强好胜的贵妇群中反而得到了长公主的友谊。
“呜,”刘礼夫人知道在这位显赫厉害的表妹前撑不下去,干脆就摊牌了“长公主,万望救阿静一救”
“阿静刘静刘戊之女”长公主猜。
“刘戊女静。”楚王后哀哀叹息“吾实不忍见阿静与其姊同命。长公主,刘静与楚公主同母。”
“楚公主楚和亲”馆陶过了好一会才想起,表姐指的是去和番的那位和亲公主“王后何出此言今上、汉室公卿并无和亲之论。”
“和亲赵国之围事涉匈奴朝廷从无例外。”楚王后连连哀叹。
刘嫖公主明白她的意思赵国在匈奴的配合下至今没有平定。匈奴既然插手了,朝廷肯定会再遣王主和番。
想起阿娇手抓红宝石的笑颜,还有身着婚礼服的刘若,刘公主的思有些飘摇,喃喃问“楚公主尚好”
可怜的楚王女,还那么小啊本来,她是不用去匈奴的。是由于自己和母后的介入,才造成她沦落异族的命运。现在她父王自杀了;楚国虽在,新楚王确不是她的兄长;知道这破家父丧的噩耗,她该有多伤心
“楚公主沉疴已久,恐命不长矣”楚后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