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长公主陷入两难,既不想太驳齐国面子,可又不想招惹麻烦。这两个姜姓女孩虽没有正经爵位,但确是正儿八经的贵女,还和齐王室渊源非常。以如此身份当侍妾,总觉得十分古怪。而且,陈硕还好说;长子陈须这边娶的是小弟家的亲侄女,这未娶妻先纳妾的,弟弟那边可说不过去。
刘若一直注意着皇姐,见势不妙,急忙哀恳“家母家兄待长公主之心,至诚至敬。若造次,然请长公主三思。”
说着,刘若拜倒在凉飕飕的漆木地板上行了个大礼;胖乳娘吓坏了,想去拉又顾及这是皇宫,只得跟着跪在女主人身后掉眼泪。
看着眼前的孕妇,隔个大肚子竭力把额头压向地面,长公主无法不动容,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沉吟良久,刘嫖殿下只得说“容我考虑一二。”
刘若改跪为坐,轻轻松了口气没拒绝,有希望,就好
902 大汉五好家庭
当甜美芬芳的清香在长安的空气中飘逸流散,当一簇簇金色的花朵在桂叶的浓密碧绿间绽放,时入中秋了
太阳慢慢斜挂。
长安城东的街道上,一辆外观质朴的马车不急不慢地驶过。
车厢乌木无纹,轮轴上也没什么装饰,但两匹同色的骏马、行时几可忽略的车声以及车夫娴熟的技巧,都让有眼力的行人意识到车主人的不凡。
车厢内,衣饰华贵的少年风流自若,闲闲挑起车帘,向外漫无目的地张望;两条修长的腿极没样子地高高翘起,搁在对面的车案上。
啪嗒对坐的那位一甩长袖,锦缎沉逸,袖管正敲在弟弟不规矩的脚上,满脸的不赞同。
陈硕“嘿嘿”一乐,把脚在哥哥座位边的空挡上放好,算是个折中。
“细弟,光阴如梭”堂邑侯世子忍不住侃侃而谈。
“知之,知矣,”陈硕晃晃脑袋,对哥哥的横眉立目视若无睹,但看在兄弟情面上还是意思意思一句“年齿日长,当行规而蹈矩”
嘴里说着一套,陈硕象没骨头似的瘫在宽大的车座,随手从车案食盒里摸出只肥鸡腿,张嘴就啃。
馆陶长公主给儿子们制备的马车是闷骚中的楷模看上去普普通通,内里却别有乾坤。最好的材料,最讲究的做工,不惜工本全花在功能和安全上;关起车门,恐怕比诸王的王车都舒服。
陈须一皱眉,却无可奈何他虽然是哥哥,但拿这个跳脱的亲弟弟还真的没辙。
咀嚼声在车厢里响了一阵,停下,陈硕忽然扑哧咕叽地乐起来“阿阿兄,欲知世子新妇容色乎”
陈须很清高地别过头,做不屑一顾状,可惜烁烁放光的眸却泄露了少年心事在梁国时,与自己订婚的这位表妹正巧有恙,一直无缘得见。二弟在梁王宫呆得时间长,肯定见过。
正妻是要陪自己一辈子的人,说不在乎相貌根本是高调。
“嘻呵呵”陈硕就没放松过观察大哥的表情,现在见对方胃口被自己吊起来,反而坏心地抽了手,只嘻嘻哈哈个没完没了;把堂邑侯世子气得发抖。
过了好一会,陈须平静下来,歪过头瞅瞅小弟身边放的藤条小箱,脸上挂起幸灾乐祸的笑容“阿硕,阿娇处进展何如”。
“咳咳咳”陈硕一个不留,几乎被半口鸡肉呛死。拳头在胸口猛捶一通才消停下来,满怀幽怨地横了长兄一眼明知道自己这段日子在宝贝妹妹那里吃瘪,都被阿娇冷落到天边了。大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选择性失聪,把吃剩的骨头肉渣抛出窗外,陈少君拍拍巴掌,掏出手绢擦干净双手,兀自打开小箱开始整理今天的收获。箱子里堆满新趣巧之物,什么木雕的小马小羊,彩陶的公鸡仙人,一长串丁零当啷的青铜铃铛,细柳条编的玩家家小榻小案这是兄弟俩在东市西市转悠一上午的收获
“唔,阿硕,花不好”世子指着箱里的一把头花说。
今天两个人一路上见好看好玩的玩意儿就收,买的时候没怎么挑拣。现在倒出来细看,才发现这花实在有些拿不出手头上戴的簪花还是少府宫匠制的工艺精湛雅致好看。阿娇用的宫花,绢的、纱的十天换一茬,哪里会用到这些
“有理”陈儿公子点点头赞同,抄起来一把扔出车窗半点公德意识都没有
“此何物”陈须看二弟捧出个卷轴,小心翼翼放进左边的袖子,很好。
“帛画先秦故事。”陈硕答道,想了想又把卷轴从袖子里取出,还是往箱内寻了个地方安放。
“先秦何用之有”陈须莫名其妙秦朝那些事师傅都教过,早烂熟于心了,干吗还买画卷
陈硕秘兮兮地一笑“予阿娇,观帛画,说祖龙二世之故事”
“聪明”陈须回以会心的笑意二弟不再单买礼物,改战术了嘛小孩子最喜欢听故事,好看的帛画加上精彩的讲故事,阿娇一定喜欢。
物件太多,两个男孩放进去的时候都没注意,铃铛长串下缀的丝绦穗子纠结成了一团。陈硕低头,耐下心气动手开解。
陈须见弟弟弄几下扯不清,就递上一把随身匕首,建议“裁断”
“否,断之可惜,铜铃将失色不少。”陈硕想想谢绝了兄长的好意青铜铃铛黄橙橙的,有了这些嫣红薄绿的丝穗才好看。
可怜啊能把武技傲人的陈少君逼到这份上,大概也只有阿娇了吧看到身手敏捷、骑射高强的二弟纠缠进闺阁之针头线脑无法自拔,陈硕半好玩半好笑,更多的则是解气哼谁让你撇下我自己跑去挣功名现在抓瞎了吧哈,军功没捞到,还把妹妹得罪了。
世子大人扁扁嘴,把脸转向车窗,装出看街景的摸样;努力把逸到嘴边的笑声吞回肚子,坚决默默地偷着乐。
话说宝贝妹妹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