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子望着少年的背影,皱起眉,惊异,疑惑,迷茫,突然跳起是他
801 王位
六月,天子封窦婴为魏其侯。这是南皮侯章武侯两个爵位后,窦氏家族第三次被封侯。
这场热闹的主角窦婴倒是一派宠辱不惊泰然自若。其实,窦婴完全有理由张扬一下子封侯是每个仕途中人的终极梦想,封妻荫子,告慰先人,荣宗耀祖尤其这次窦婴是因功而得封,档次上自然比另两个因亲而得爵要光彩得多。
外朝的事传入内廷,宫人们纷纷议论着窦氏如今的显赫,也感叹着薄氏外戚的衰落。椒房殿自然对此类话题绝口不提,夏日的中午,皇后殿中从人们进出举动,井井有条。
环鬟缠绕,簪钗琳琅,锦衣绣服,那是天家的富贵。
长眉入鬓,小口丹朱,芙蓉如面,绮年已去,玉貌仍在。
修短合度,亭亭玉立,一动一静,皆是旖旎风姿。
镜面如水,顾盼间依然当年旧摸样。
纤纤玉指划过粉颊,薄皇后眼光迷离,樱唇间溢出悠悠的叹息
她知道,上天和岁月对她是仁仁慈的
女人最重外貌汉女早婚,民间十三四出嫁,二十出头就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身材变形颜色早衰不可避免。而内宫,美色是晋升阶梯是固宠根本;得宠失宠的煎熬里,多少绝色美人不到二十五就白发新生。
而自己,在韶华已逝的年龄,依然身姿袅袅面容姣美,并不比青春最盛时减淡多少。不知有多少贵妇和嫔御明里暗里赞叹过、嫉妒过皇后的青春长驻。
她知道,人应当知足
但,她还是忍不住想皱纹也好,白发也罢,宁可变胖变丑,甚至宁可丈夫再不亲近,这些她都愿意,只要只要她能有个孩子,自己的孩子。
可是,她没有一直都没有
“皇后,礼物已备。”宁女官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打断了天子发妻的自怨自艾。宁女是椒房殿女官之首,从薄氏皇太子妃任上就跟随至今的女尚。
薄氏回头,见宁女微躬着身子侍立一旁,其后一列宫女手托各色蝉衣。
“宁,气味皆去”目光在衣盘上巡过,薄皇后有些不放心地加问了一句。
“喏”宁回答得确定,同时眉弓稍弯,和椒房殿主人对了一眼,盈盈。
减了清愁,皇后唇边泛出几许笑意彼此心照不宣。
这是一个秘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小秘密
无儿无女的薄皇后钟爱孩子,也一向得小孩缘。可让皇后没想到的是,反而是馆陶大姑的女儿却对她这个舅母非常排斥;平常见面,连抱都不让她抱的。
可小陈娇明明是热情的孩子啊
看阿娇人前人后黏着天子,缠着太后,巴着母亲哥哥,甚至对临江王等表哥也乐于亲近,却对自己那么冷淡薄皇后好不伤心,背人处不知偷偷哭了几回,怨自己不讨人喜欢。
后来,还是椒房殿宁女官将偷偷观察的结果禀告给皇后,才解开国母的这个心结。经宁女提醒,薄皇后才发现阿娇并不是单单冷落自己,而是对除母亲祖母外的所有成年女子都不亲近。
而问题,就出在香料的气味上香料多刺激性。孩童敏感,都不怎么喜欢,其中以生长于长乐宫的阿娇最甚。
薄皇后和亲信女官总结后发现婆婆似乎就不喜熏香宫里老人说皇太后出自一贫如洗的贫寒人家,没福气养成这奢侈习惯。母子生活习惯想通连带着,窦太后的子女包括天子在内,都不大用香料。
男子香料用得少,香型也简淡,阿娇反应还一般;而贵妇是最喜欢用熏香的,于是就
大多数人没注意到这点,还以为小陈娇是天生喜男厌女呢o而温厚体贴的薄舅妈,明显是打算继续众人这一错误印象了onno。
明白症结所在,薄后自此每去长乐宫,一定不带香囊,身上衣物也必提前洗过绝不熏香。经一番努力,如今的阿娇被薄皇后抱住,再不会挣扎着跑开了。
“皇后,恰逢午时,翁主当午眠”宁女官轻轻提醒长信宫现在是午休时间,晚些去似乎更合适些。
“长公主浅眠阿娇午睡好。”薄皇后唇角上弯,几分期待一点跃跃。
宁女了然地低头她记得十皇子刘彘还住椒房殿时,自家皇后就最喜欢哄孩子睡觉了。
挑了一件素蝉衣披上,薄氏向外走去。刚出殿门,热浪就扑面袭来;望了望天上似火的骄阳,薄皇后毫无犹豫地走进酷热。
木屐在白玉砌成的台阶上踩过,悄无声息。大汉皇后薄氏优雅地坐上乘撵,仪仗启动直奔长乐宫。
宫撵上,薄皇后的目光默默扫过后宫鳞次栉比的楼阁殿宇那里,居住着天子夫君数目众多的宠妾和爱子。
想到不久前那场无妄风波,皇后暗暗揪心皇子公主们各有亲母,对他们太好竟然也会引起猜忌,徒增是非那么,对自己大姑的女儿好,总没什么闲话了吧
夏午时,当好眠
长信宫东殿内室,窗户紧闭幔帐重重,将夏日的暑热灼阳尽挡于户外,只留几盏烛火照明。墙角,几个不知什么年代传下来的青铜鼎塞满了大块冰,不断散出丝丝寒意。
内室中央的榻上,陈娇和窦绾并肩躺着。
卧榻左右后,三名小内官各据一方,手执长柄大宫扇次第扇风,为两位小贵女消暑。
窦绾睡觉和醒着时一样老实,缩在薄丝被里一动不动。倒是陈娇,身上的绡纱被歪向一边,人还时不时往榻中间挪动一下,眼看着过了中线,步步蚕食窦绾的地盘。
目光滑向睡榻边,薄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