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还真怕你再活下去,焉知你是否会祸及朕的儿孙帝王不如现今,你这个马背王就和朕这个深宫帝比试一下。你吴国诸年上与寡人比,下与少子等者,皆发朕就下令征发所有郡县成丁看最后你我二人谁才是上天护佑谁才是天下真主”
天子霍地回身,足下的丝履踏过布席,疾步回到帝座
皇长子刘荣进殿已经有一会了,他一直仪态自若地静候在旁。此时见父皇收了思绪,就上前向父亲施礼“父皇,儿闻皇后及诸庶母并馆陶翁主皆有捐献。儿臣与众弟不敢自外,现进献珍藏,以期军用,早日平叛”
天子面带悦色地徐徐点头,这消息传得多快啊才小半天而已:
“呈上”随着刘荣令下,众内侍们把一个个标明皇子名的漆盘次第奉上,依着顺序掀起遮盖的丝绸给皇帝看。
天子面露微笑,很欣慰一一看着儿子们的这些义捐;价值都是其次,其中的孝心忠心才是关键
皇子奉献以年序排列,当内侍念到十皇子彘时,皇帝忽然喜色一收,皱起了眉头,沉声问“荣,诸弟所献,汝可有检视”
未曾刘荣有些摸不着头脑父皇怎么会问这个做长兄的只是把弟弟们的东西一起带来就好,哪有随意翻看的道理
“退下吧”天子见长子并无伪色,就示意刘荣告退去休息。
等面带疑惑的刘荣一出殿门,天子就对近侍吩咐“宣召刘彘”
近侍刚要去传命,皇帝突然又止住了他“不,先请皇后”
不久,薄皇后奉召而至。
轻轻走在宣室殿整齐的席上,薄后心里感觉很忐忑。其实,宣室殿对皇后并不陌生。当她还是汉国皇太子妃时,就常跟随婆婆窦后或太婆婆薄后到宣室殿来参加各类仪式活动;有几次,当时仍健在的文皇帝也会召她这个儿媳妇来问些皇太子的事。现在她的丈夫成了大汉天子,宣室殿更是她每次陪同皇帝丈夫出席宫廷活动或国朝典礼的汇合地。
但,即便经过那么多年的接触,薄皇后依旧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大汉皇宫,宫殿论百,其中宣室殿最是意义非凡
这座宫室结构紧凑,功能完备;既是皇帝日常的寝宫,也是私人书房和起居所在,更是汉天子召见重臣并举行日朝的地方。
此殿宇就象一颗不停搏动的心脏,不,宣室殿就是整个大汉帝国的心脏每天每时,无数战略和国策在这里酝酿、讨论、起草和完善,然后随着那些进进出出的官员和贵族向整个国家发布和实行。
宣室殿的里里外外永远带有一种别样的气氛和味道权力,阳刚的、至高的权利这权利来自上天,托言于明,为千百年传统所确认、更是被成山成海的律条和刀剑成林的军队来巩固
尤其是,该座宫殿彻底属于皇帝一人不容分享,毫不通融。
整座汉宫,没有任何地方比宣室殿更让薄皇后深刻地感受到名义上尊贵无匹的帝国皇后、礼法上平起平坐的皇帝妻子,实际只是个可有可无、随时可被替代的摆设
宫室内,烛火通明。
天子伏在长案上,正提笔在专心写着什么,压根没注意到妻子的到来。直到内侍提醒后,刘启陛下才抬头微微打了个招呼,从长案堆积如山的简牍里抽出一支长盒,放到薄皇后面前示意她打开看。
薄后顺从地接过盒子打开,细看之下不由大为疑惑“陛下”
“此物是否属子童所有”刘启陛下总算停下了笔。他认真观察着妻子的情,有些冷意。
“确乃妾身之物。然,妾愚钝,不知此物缘何在此”薄皇后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几股簪钗两个玉佩理应在自己居住的椒房殿,怎么好端端地到了皇帝夫婿手里尤其夫君已很久不和自己宿夜,由此绝不会是自己遗落在天子住处的。
天子没作答,只一径拧紧了眉头,然后扭头让近侍去宣召刘彘
寒夜被从暖被窝硬拖出来的十皇子,象木偶一样被宦官乳母牵引着向父皇母后行完了礼,一副睡眼惺忪迷糊样
“阿彘,知罪否”皇帝开门见山,面孔板得一丝缝都没有。
“罪”刘彘一脸空白,明显对这字没概念。
刘启陛下决定直指核心。取过罪证直接展示给小孩看“阿彘,金簪玉佩等物从何而来”
“母后之妆盒”小家伙出乎意料地诚实坦率,反而让夫妻俩诧然对望。
“阿彘,私取皇后之物充一己捐献,偷财盗名矣”天子隐忍着怒气“朕不想竟生有贼子”
再不懂也明白贼盗二字是恶评中的恶评,性质严重啊刘彘皇子不干了,坚决否认“父皇,儿臣未盗”
“不告而取者,谓之偷盗。如何未盗”皇帝冷言冷语,驳回申诉。
“阿彘所取者乃母后之物,是以非偷盗”刘彘皇子言之凿凿。
“理之安出”天子挑眉,等着歪理上场。
“母子一体共享。子用母财,非盗。”小阿彘理直气壮。
“胡言乱语”刘启陛下嗤之以鼻刘彘拿的是皇后的珠宝,不是王美人的首饰;谈什么母子论哪个共享
不过天子疏忽了一个细节刘彘也叫皇后母,而且礼法上嫡母是比亲生母亲更正式的母。小孩子从来都是谁对之好就对谁亲,小皇子不和对自己百般疼爱的皇后见外再正常不过onno。
“父皇,阿娇取大姑宝物捐献,父皇夸赞不已;缘何彘为之,父皇苛责于此”刘彘坚持要和表妹有同等的待遇。
“阿娇何曾偷取长公主财物”皇帝的火气节节上升这小子,为脱罪开始血口喷人了
“儿午时于长乐宫亲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