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若美目低垂,回想王宫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窦少君,蹙眉章武侯的这位次子,明被称为少君,实际已三十五岁,绝对是可以当她父亲的年龄。另外,这位少君并无出色之处;尤其是,他早已娶妻,亡妻留给他两子一女
侯夫人看出刘若心思,一把揽过甥女,痛心到流泪“委屈阿若,委屈阿若窦少君配不起阿若然今日不比以往少君乃窦家人,可保汝不出塞”
“从母,”刘若从姨妈怀里抬头,盈盈泪光之中下了决心“若嫁窦氏如此,可不离大汉,于阿母从母之前尽孝”
侯夫人含泪点头“诺阿若,从母当安排妥当。”
大长公主家的礼宾雅室,建在小湖旁。
今天是大长公主长孙的百日,因国母大礼结束未久,就只请了一些近亲稍聚庆贺。
馆陶长公主本不想来的,可窦太后认为女儿这段时间又是国典又是母亲又是子女的太操劳,紧劝她出门散心。于是,刘嫖长公主带上儿女,到姑妈家来走亲戚。
申屠嘉骤薨,是被晁错气死的
六月的暖风熏人欲醉,刘嫖捧着金樽,闲闲想这个晁错自己拆了太上庙墙,却先一步到大弟面前造谣。可怜申老丞相反碰一鼻子灰,怒火引发旧疾,就此没了命
侧目瞟一眼恭候不语的华服青年,长公主面上不显,心中却不禁为其手段叫好
能知道她何时中途离席,
能打听到她暂息的雅室,
能走进这座警卫森严的礼宾小筑,
能坐到她面前
啧啧。虽说是吴王子,但这里是京城不是吴地能做成这些,刘南当属难得一心三用的刘公主色不动,口中首先问候一下吴王刘濞的健康,然后又询问了吴宫后妾的淑宁,再往后,还有吴王的子女,各路亲亲戚戚
仔仔细细一路问过去,活像她刘嫖对这位远房堂叔有多亲近挂念似的;而事实上,当今天子刘启这一系,从来盼望老刘濞早死早消停oo
刘南有问必有答,恰如其分的一番客套说得长公主暗暗点头此族兄了得,外松内紧滴水不漏。
再接下来,皇帝姐姐又问候吴太子和太子的妻小。期间,刘南几次想把话题转到和亲一事上,可都被长公主半路截住绕出去了。
刘南暗暗骇然馆陶长公主,好难缠的人物
最后还是刘南先撑不住破功了,拿出几个金匣放在案几上直指中心
匣子打开,一时宝光四射。
室内的近侍和使女齐齐倒吸口冷气。
刘南微露得色,温文尔雅地说道“区区不成敬意。望长公主照拂女弟息一二”
扫一眼盒子里的珠宝,刘嫖不禁莞尔,早听说刘濞这个庶子擅钻营,不顾宗室身份为商贾之事,看来传言着实不虚。这些珠宝美玉都是一等一品相,即使宫里都罕见。看样子手足情深,为了妹妹好生大方
在刘南自信的目光中,长公主一番婉拒说得入情入理“但凡国事,无能为力”
刘南以为长公主是虚推,再接再厉;言辞之恳切,感人肺腑
可惜无论如何说法,长公主虚心聆听之后,依然不改初衷刘南王子身上直裾的后背,渐渐湿透。
谈话在继续,刘公主的心思却飞向未央宫祖母去世后大弟下令天下男子年二十始傅,这是大举措。现在丞相没了,又是一件必须处理的大朝政;申氏是勋臣中最小的,他一走,开国功勋为丞相的惯例就无以为续了
刘南眼见对方心不在焉,预感成事渺茫,顿时急得火烧火燎;可又不敢发作,唯有软语哀求长公主垂怜刘息年幼体弱,实不堪北地的寒冷艰苦。
可惜,刘嫖毫无通融之意
那些珠宝,也被推回到刘南跟前。
吴王子的眼趋于绝望。
他失策了馆陶长公主虽是女流,却不为财货所动
就在馆陶要给犹不死心的吴王子下逐客令时,一个清脆的童音来阿母,阿母”
只见陈须抱着小小的阿娇,一路跌跌撞撞晃进来;一大群侍从苦着脸紧紧相随,摆出随时出手抢救的架势,煞是骇人。
“阿须”长公主被这景象吓一激灵,惊呼着跳起从大儿子手中抢下女儿;一番检查,确认阿娇无事了才稍稍放心。
安坐在母亲怀里,阿娇被金匣内某些红色物件深深吸引了小孩子都喜欢红色,那些红宝石个大色红,诱人得紧。
小阿娇扑上去,把宝石抓进手里,嘴里咯咯笑着玩起来
“阿娇”刘嫖惊讶不已,打算阻止;但看到女儿甜甜的笑颜,又犹豫了阿娇经过上次的生死大劫后身子就不好,饮食不消化,老吃药还总没精。今天难得见她如此开心,自己又怎忍心扰了爱女的好兴致
边上的吴王子一直默默观察,见此情景,原本苍白黯然的面庞迅速燃起希望
刘南极有眼色的凑上前照应阿娇,同时把自己脖子上挂的锦囊掏出来,从中倒出两块足有鸽蛋大的深红宝石和一块绿宝,乐呵呵塞进小女孩手里,上赶着声明“娇翁主,娇翁主,红宝美哉皆归娇翁主”
小阿娇显然对红石头万分中意,抓了就不肯放,小脸笑得更欢实了。
馆陶长公主无奈地看看女儿,扶额头慢慢叹息;随后冲着刘南伸右手,食指向上勾勾“既如此吴王子,附耳过来”
205 和亲行之 搏
刘姜觉得这一切都是梦,只是梦一旦醒来,她就会发现自己仍然是燕国一个平凡的翁主,在王宫的寂寞一角打发着几被遗忘的日子。
她怎么会当选呢她凭什么能当选
最年长的不是她,最美丽的不是她,与皇帝血缘最近的也不是她怎么可能是她被选去和亲但不可能的事,偏偏就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