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繁华的街道,行驶了好一阵儿,绕过去无数巷子,终于,马车在一座高大的门头前停下来。赵杏儿下车,仰着头看。只见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浙王府。
陈石头一脸莫名其妙,问赵杏儿,她则一脸秘兮兮不答。派来的官兵敲了敲门,出来个似乎有些焦躁的护院,色匆匆、一言不发地带两个人去了内院。赵杏儿倒是步履从容,不卑不亢地跟在后面,七拐八绕地穿过这装修华丽的庭院,最终,进了一间清净的别院。
进屋,一股浓浓的药味儿,床上拉着幽绿色的轻纱窗幔,里面,一个纤细的人影,正半坐在那里,偶尔传来几声呻吟。
陈石头早已被带去前院喝茶吃点心了,只剩下了赵杏儿一个人。她清清嗓子,对里面的人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床幔被丫鬟拉开,里面一个形容憔悴的人被扶着坐起来,看着她。
赫然就是那天路边偶遇的贵公子!
赵杏儿在丫鬟搬来的椅子上盘腿坐下,笑嘻嘻说:“我真没想到你就是浙王谢析啊,你一个王爷,怎么就得了这个病了?”
而这病床上的贵公子,当朝皇帝的亲弟弟,分封到江浙一带的九王爷谢析,则无奈地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这位姑娘,你可别拿本王开玩笑了!”
原来,他那日被赵杏儿唬了一下,回来虽然不放心地又去找大夫看了一遍,但是因为所有大夫坚持说不碍事,他便也没再去管那脖子上不疼不痒的疙瘩。没成想第二天,他正好端端在园子里走着,忽然就眼前一黑栽倒了,之后便一天两三次、四五次地昏厥过去,头也拼命地疼起来,这几天更是发起了低烧。
想起那陌生女子曾经说过,高烧癫狂之后便要蹬腿玩儿完了,平素云淡风轻的谢析也急了起来,一面四处派人寻医生过来看病,一面令人贴了皇榜在那湖州城城门外拼命寻人。终于,老天开眼,让他把这赵杏儿给寻到了。
“姑娘,你那日说本王得的这是穷人的病?这到底是什么病?可还有救?”
谢析原本风流翩翩的模样,此刻带了病容,无力地倚在那锦被上,领口半开着,脸颊因为发烧而泛着病态的潮红。赵杏儿看得眼有点直,连忙两只手捂住自己的脸,猛拍两下。
“王爷别急,有救肯定是有的,我给您开副药,喝上七天就好了。”
一旁的下人应声送上纸笔。赵杏儿唰唰唰写了副药方出来,放下笔,问:“王爷不久前去南蛮了吧?可带了槟榔回来?”
谢析惊异地眨眨眼,道:“带倒是带了……”
“那就好,这一副药下去,配上一半量的槟榔切碎,一起大火煎半个时辰,两碗水煎成一碗,喝下去就好。”
下人拿了药方,却没有下去煎药,而是递给谢析先过目。打眼一看,僵蚕、水蛭、蝎子、五灵脂、雷丸、干漆……谢析只觉得脑门子直突突,这姑娘这是喂鸡呢?全是虫子?
赵杏儿倒是瞪了他一眼,眼里意思很明确:还不快去?!嫌自己死得不够慢怎么的?
谢析下意识一抖,连忙吩咐下人去煎药。看见赵杏儿在这儿,他莫名心里放松了许多,精头也好起来,有些好地问:“这位姑娘,你是怎么知道本王不久前去过南蛮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