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知事起,母亲就不甚喜爱我,甚至於厌嫌我。
小小孩童并不知事,我只当母亲性格如此,是以总想着在她面前多表现一番,这样,母亲总能觉出我的好。
然而母亲并不理会。
後来我便开始顽劣起来,不好好习书识字,同下人混在一块,叫奶嬷嬷苦不堪言。我以为那样母亲便会多在意我一分,却不曾想,她愈加不愿见我。
既然如此,我只得放弃。
旁人在後头说我并非母亲骨肉,我半点也不去信,我分明是母亲的眉眼,父亲的骨,又怎会不像呢?
可幼弟的出生,将我这本坚定的信念,击的粉碎。
母亲对待幼弟,疼爱非常,日日不离她身侧。而我从主屋,被搬去了偏远之地,吃穿用度,一日不如一日。
若说起先还会反抗,那麽等的越久,就越是失望,也不知过了多少年,我再不期望这些了。
後头到了年纪,我便独自去参了军,出行那日父亲出来送我,满目皆是愧疚之色。
而我的母亲,终究不曾出现。
那便这样吧。
我转身时,就搁下了这些年所有的希冀和奢望,将这个所谓的「家」抛在了脑後。
沙场征伐,日子起先很是艰苦,可我却负着气,想着总有一日,我要衣锦还乡,叫那些轻视我的人都伏在脚下。
後来,我就成了最年轻的将军。
驻守边城时,我总爱在夜间去湖里头,虽然湖水凛冽,却总能让我智清醒。也就是在那处,我遇见了她。
闵怜。
她是个鬼魂,却似人一般鲜活。我从未见过这样明媚的女子,也从未见过,这样——美丽却胆大的女子。
她似乎不曾在意所谓男女大防,提的要求也往往叫我面红耳赤。可我却总忍不住去想她,想她的音容笑貌,想她陪在身边,心口的熨帖。
兴许是孤寂太久了,哪怕明白人鬼殊途,我却一日比一日的着迷。到後头,我惊觉自己已离不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