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俪芹闻言,笑容稍僵,旋即拾裙起身,命人在厅中陪着两个孩子,自己出了花厅,往府中前院行去。
谢明远未行多远,便见红衫长裙之影迎面而来,不由足滞,竟不欲再进一步。
身旁少年觉出异样,朝不远处看去,思索了一阵儿,才转头来问他“谢将军怎么了”
声音清冷击心,令他掌中渗汗。
谢明远皱眉,“臣无碍。”说着,便又随着府中下人朝里走去。
英俪芹小步飞快,看见几人,淡淡一笑,便上前来轻轻拉过少年地胳膊,“殿下一路可好”
少年弯唇笑笑,不答,只点了下头。
谢明远停在后面,按剑于腰,低了头道“殿下既至,臣便先行回去明日殿下若要出行,府外自有人来禀臣,届时臣再来陪驾。”
说罢,也不抬头去看,转身便要走。谢将军且慢。”
他停下,就听少年在后又开口,声音依旧凉而无波,“父王尝言,谢将军乃是罕忠之将,此次出京之前母皇亦要我替她语慰将军,便请将军这几日随我一道入府而住,日夜好向将军请教当年之事。”
谢明远蓦然转身,看向少年,见他眉宇间稚色未褪,情间竟有丝盼望,不由一愣耳边又响起方才那“罕忠”一词,心头直直一梗,拳攥更紧。
少年低眸,微微一挑眉,半晌后才去看英俪芹,“想来夫人不会怪我擅自作主”
英俪芹略有迟疑,斜眸悄看谢明远,口中轻应一声,“随殿下之愿。”
外篇年华衮衮惊心四
夜里气温降了许多,府院台阶上映了一片月辉,愈显清冷。
谢明远自偏院出来,一路检视府前布戍情况,院前正对主厢那边,就见里面烛光未灭,隐约传出孩童的咯咯笑声。
沈知书、沈知礼二人乖巧可人,一入府便讨得英俪芹满怀欢心,因此夜里英俪芹也不叫丫鬟陪房,只是让两个孩子同她一道睡在屋里。
他站在院口,听了一会儿,才不动声色地转身,朝东面较大的院子走去。
院外站的几人皆是自他麾下调来这边的,此时见他走来,忙欲行礼,却被他抬手止住。
“怎么都在外面”谢明远皱眉,“太子已睡”
一人垂首道“太子不喜我等近身,属下见院内烛火已灭,料想太子当已歇息,就没再去打扰。”
他瞥了几人一眼,径直走入院中。
屋外月影清斜,少年一人坐在廊柱下,白衣单袍拂过地上一小片阴影,身形消瘦。
谢明远稍愣了下,试着叫他道“殿下”
少年闻音回头,看见是他,嘴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轻应道“谢将军。”
谢明远这才敢走去他身边。立在一旁。微弯了身子去望他地脸。见他容色如常。才又道“殿下为何这么晚了还不歇息天已凉。人坐在院中。恐怕会着凉。不如回屋点灯”
少年屈起一条腿。\\让出身旁地阶沿。示意让他同坐。谢明远谢拒了几次。少年只是笑望着他。他便只得依言坐下。却也不敢过于放肆。只是坐了一角。离少年身旁仍有些距离。
少年偏头看他。“谢将军在凉城已有八年了。可曾想过调任回京父王于宫中常念将军。母皇亦望将军近驾为官。”
谢明远垂头。声音有些犹豫。“平王与皇上身边能臣甚多。臣不管居于何处都是为国效力。所以回京与否无关紧要。”
少年仔细瞧了瞧他地脸色。又道“将军是否因不放心许国夫人。才留在凉城这么多年不肯走”
他窘惊。慌忙道“臣断无可能是因”
少年却打断他,“听说许国夫人原先做过父王的皇后。”
谢明远愕然,绝无料到他会以如此平静的口吻说出这种话,心下不禁怀疑他如此年少,到底知不知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走时又听少年继续道“谢将军。但凡能做皇后的人,是不是都应是容姿出众、性情恭婉、仪态端庄、身家清白之人”
谢明远僵然道“应是如此。”
少年笑了下,“那许国夫人年轻时。是否也是如此”
谢明远默然不语,脑中不可控制地想起当年初见她的时候,胸口不由一紧,过了好半晌才答道“是。”
少年想了想,又问“既是这么好的女子,父王为何不喜欢她”
谢明远不知他为何会问到这些事,一下子惶恐不已,不敢再坐,只是飞快地起身。跪倒在少年身前,低声道“宫闱旧事,还望殿下不要深究。”他迟疑了一下,随即咬牙又道“皇上风华天下无双,平王又怎会再恋慕别的女子”
少年看向他,伸手拉他起身,口中淡淡道“可是,为何连你也不要她”
谢明远耳膜微震,几不敢信自己听到地话。由是更加不敢起身,只是跪着道“殿下何出此言”
少年表情极其认真,一字一句道“是因许国夫人做过父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