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俊不禁,扳过她的下巴,狠狠吻住她,待二人喘气不匀时才松开她,低声道“那一双眼,不像你,又像谁”
她怡然,眯着眼笑了半天,才撇眸去看他,“倒说说,你想了何名”
他挑眉,不答却道“你且先说你想的。”
她不依,扬唇道“你向来狡诈,若是我先说了,你定会说你同我想到一处去了”
他沉沉而笑,下床去一旁案上研墨摊纸,提笔悬腕,挥而落字,然后将纸折了,走回床边,坐下,低眼看她道“现下说罢,定不赖你。”
她双眸水亮,拉过他的手,伸指在他掌心勾勾划划,写了一个“独”字,而后轻笑道“你那是几字”
他眼底一黯,不答,却将手中纸笺摊开,呈在她眼前。
一字于上,笔锋利落。
她看了一眼,脸上愣了愣,下一瞬便抿唇笑了起来,轻叹道“倒也不枉你我二人这么多年”
那一薄笺被他一松,悠悠飘至锦被之上。
其上一个“寡”字,正落于团花之间,毫墨重钩之间徒显霸气。
寡,独也。
他握住她的手,牵至唇边,吻咬了一下,看她道“二姓二名,如何”
她任他吻落不停,眼底笑意盈盈,“好。”
二字同义,其间何意,不须再道。
这一世帝业,江山天下,九重銮座待他二人百年之后,除了身前这一小人儿,再无第二人可托。
正文 卷四 雄图江山,何为欢喜 天下五十下
大历十四年八月二十六日,上寤生子于西宫,赤光绕室,异香经宿不消,时人皆异之。
子寡,又名独,生来双瞳异色,不喜哭闹,及降,体有金色,三日不变,朝臣既闻,皆之。
上自产后,体虚多疾,赵太医烁令其久养,百司奏事,时时委于平王详决,以平王素多谋策,常称旨,由是参豫国政,朝中旧臣皆敬之。
十一月初八,御史台言谏平王益用事,专宠于政,久之疑不能制,望上阴废之,上怒而斥之。平王既闻,自请归宫,不视朝政,上不允,驳之。
十二月初十,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集贤殿大学士沈无尘衔领百官,再拜表上,以天下既定,请议移都一事。
殿中熏笼花香暖风浅漾,殿角宫烛轻光摇曳微闪。
外面风雪缠错,殿门一开一合,暖意瞬时散去三分,又有寒冽冬风裹着雪花窜进殿内。
冷意及身,她一下便醒了过来,翻身去看,就见他毳氅上满是落雪,正在外殿宽衣。
不禁掀了被子,匆匆一裹外袍,下床走了过去,也不顾雪融之水,便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埋头在他宽厚背上,轻声道“怎的不去里面此处宽衣,当心受凉”他低笑,握住她的手,将她扯到身前来。一把抱起,往里面走去,边走边道“怕吵到你。”
她搂住他脖子,红唇扬笑,轻轻吻了下他侧脸。道“宫烛都未全熄。本就在等你回来。”
他将她扔去床上,利落除了衣袍。挑眉看她一眼,俊脸在夜色烛光下愈显惑人。叫她脸庞一潮,不由翻身埋脸,不再瞧他。
未多时就觉床榻轻晃,身旁一热,下一瞬人就被他圈进怀里去。耳边传来他沉沉的声音“你身子久久都未大好,往后夜里切莫再熬着等我。”
她去摸他大掌,轻声道“你身子又何尝得愈过这些日子来国政皆委于你,日日天亮不及便出殿,入夜之后才归来,我看在眼里,心中怎能好受。”
他抱着她,慢抚她后背,沉声笑道“待冬日一过。你也就该大好了。到时我复政于你,换我心中难受便是。”
她听出他话中调笑之意。知他有意逗她开心,由是心口更涩,脸在他胸前微蹭,“今夜回来得这般晚,是在中书同沈无尘等议改元移都诸事罢”
他点头,“还有不到二十日便至年末,诸事都得今早定下,待明年初时便诏天下。”
她抬头看他一眼,“除却改元,我亦想将国号改了。”
他一怔,半晌不说话。
她不顾他出,兀自开口道“改国号为平,你觉得如何”
他眸子湛邃,看她良久,忽而翻身压她在下,声音暗哑低沉“我知你在想什么,只是你毋须为了我,而断邰一朝于此”
她抬手勾下他地脖子,凑近他,一字一句道“并非是为了你一人天下四国,合疆分朝,此功邰本就只得一半,这天下又何止是邰一朝天下倘是旁人夺了你邺齐江山,改天下之号亦在情理之中,奈何我改就不成”
他埋头下来,深深吻住她,舌尖滑过她柔嫩唇瓣,口中低低道“便依了你。”
她眼底淡淡涌水,轻笑一下,复又将他搂得紧了些,开口又道“移都一事,你是何意”
他将身子撑起来些,剑眉一斜,“你莫不是又要看是不是与我同意”
她眨了一下眼,伸指在他胸前轻划,“此次不需你去研墨先书,因为我知道”悠悠一笑,“你我二人定是同意。”
“逐州。”他眸中亦升笑意,“今日都堂议事时,我便提了逐州。”
她笑意愈浓,“我亦想定逐州。”
逐州乃邰、邺齐、南岵三国交境之地,原为南岵边境重镇,后为邺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