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剑直直劈面而来,却是谢明远替他挡下了这一利刃。
人似血染,昏迷十多日才醒,又卧床三月才得以重新下地,从此便跟在他身边,总领殿前司御前侍卫班,如影相伴左右,十二年忠胆护君,从未有过失职之时。
彼命非君命,然以命换命,又有几人能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
贺喜冷面陡转,望向桥下风荡碎波,沉声道“当年朕心中有誓,以后莫论如何,保你之命。”
君无戏言,当年之誓,如今之践。
谢明远人遭大撼,紧道“陛下”说着又跪,“臣有负君恩在先,陛下无需因当年之事而”
“调你至中宁道禁军,”贺喜打断他,“此后若无诏至,永不得归京。”
谢明远长臂撑地在抖,半晌才以额叩地,喉间作哽,哑声道“谢陛下厚恩。”
贺喜心中怒气仍存,捏着拳问他道“先前那宫女有言,你曾为皇后解难,此事说与朕听听。”
谢明远面色转而成灰,怔迟几瞬,才道“中宫不得宠,禁中及内殿司人人皆知。臣那日恰遇尚辇局的人成心刁难皇后,便出言助其解困。由是,皇后才得以识臣”他顿了顿,又道“陛下,皇后她”
“孩子不留,其余之事与你再无关联。”贺喜冷言利断,眼中怒火之焰又起,忍不住上前一把扯住他领口将他拉起,盯着他的眼,一字一句道“朕真的想不明白,怎会是你”
谢明远嘴唇微动,声音极小不可闻,“臣情难自禁。”
贺喜耳根一烫,猛地松了手,自己背过身,咬咬牙,道“你去罢,最晚不过明日,枢府调令便出。”
身后隔了许久,才有人退脚步渐远之声。
西边赤日滚落山际,狂风骤起,身上锦袍凉如渊潭深水。
入秋以来,头一回感到冷。
他抚掌,去摸桥栏上的青白宫玉,长指沿着那细琐雕痕慢慢移过,冰凉平滑地触感,淡淡泛光的冷玉,像极了她那一身华寒贵气。
情难自禁。
四字似锁落心,枷得他一阵僵痛。
这一世,事事可算,策策可谋,可却独独敌不过这一个情字。
这一生,悍征广疆,雄图天下,帝业王权不及她那侵心一笑。
他侧身西望,远处天边红霞裹云杳杳而动,云也作她容,风也作她声,目之所及皆是她。
皇城之外,地广无边,天阔无际,心之所向,惟她一人耳。
昨晚通宵未眠,太困了,书评区昨日的留言都是小谢,眼下就先不一一回了,抱抱大家。
估计不多久就掉推荐票榜了,继续泪,不知道还能怎样喊票了其实我脸皮相当薄啊每次写喊票的话我都要脸红,唉,有粉红票地姑娘们再戳戳吧,拜托拜托了
卷三 欢若平生,喜之不尽 帝业三十六
卷宗一起一袖灰。
户部后面的小阁里,红木架板朱漆已落,其上卷卷宗簿皆是厚灰成堆,阳光自雕棱小窗外透进来些,一室光影斑驳,可却仍是抹不去冬日阴寒。
轻尘溅面,曾参商来不及掩鼻,微呛一下,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手上捧着的厚厚的一摞卷宗险些便要滑落在地。
她身子忙朝旁边粉墙一靠,抱稳了手中诸物,拾袖抹了抹其上积年已久的灰尘,眨动了一下眼睫。
无尘,无尘。
脸微微发热,心中暗暗将自己啐了一口,不过是来此处取过往公文,竟也能想到他。
门板未合,外面有人轻叩,探头进来轻声道“刘大人已回来了,正急着要看北面三路度支细末,你”
“马上便回去”曾参商忙道,又急急去寻了未齐的几卷,而后出阁落锁,快步走回前面去。
一进户部后堂,耳中隐约便闻“沈相”云云,她疾步走过去将找来的卷宗交给度支主事,而后悄悄抬眼朝前堂瞥了眼,果见户部尚书刘知章已回,忙又朝后面一角走去,缩在桌案前,不同旁人多语。
将头埋在案上齐肩高的卷宗里,一副苦干之样,可两只耳朵却是早就竖了起来,巴巴地想听清楚前面人在说什么。
“还是当着皇上的面,便同枢府的人争相不让”
“可不是,许公地脸都气白了”
“到底还是年轻气盛。此事若是姚越还在,中书哪里会和枢府闹得这么僵”
“罢了罢了,军政大事自有他们操心,皇上圣意未决,我等议论这些做什么。莫要让有心人听了去,回头又参上了”
她咬着笔杆,凝费力了半天,也只听了个模糊大概,知他们是在讲沈无尘,可却不知到底是何事。
自他拜相以来,便再无来找过她。
想他以前尚在工部时,平日里偶尔或可一见。现如今他早朝退后便是直回都堂治事,纵是二人同处大内,她与他之间也似山高水远,遥不可及。
本以为不见便可渐忘,谁知一日拖一日,心中竟是越来越想他。
见不到他,便只能从旁人口中知道关于他在朝中的那些细碎传闻,沈相沈相,九卿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