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他低喘一口气,抬手将腰间外袍飞快扯上身,任肩上之血渗过布条染上墨袍却也不顾,大步朝帐外走去。「请记住邮箱:ltxsba@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右靴才落沙,帐外侧面便响起一片“陛下”之声,诸将皆在。
贺喜转身,褐眸映着日焰,散出令人不敢迫视之茫,刀唇微开,声音沉似金钧,“将派往逐州的人马尽数召回。”
众人面色尽是不信之色,“陛下”
他上前一步,伸手自朱雄腰间抽出长剑,朝下压腕,在脚下沙地上飞快地划了几道,而后剑尖轻点其中一处,低声道“明日改道,自六合平向北,直取南岵寿州”
朱雄脸上略惊,“寿州坚城固守,以陛下此时麾下之兵力,怕是难以攻取”
贺喜抬眼,挑眉,“将留守于秦山东面、分赴江陵潞州二郡的大军全数调回,合师共赴寿州”
领前锋阵的余坚与朱雄一样,同是长年于外伴贺喜亲征之将,此时亦皱起眉头,疑道“陛下是要弃江陵潞州二郡可若是寿州攻克不了,这二郡可就白白便宜了南岵更何况秦山之东不留兵看守,邰涗大军若是越山夺地,又该如何”
半月前,邺齐大军一过秦山,狄风副将陈进便率部入南岵,一路掠镇至秦山之西才止,而贺喜竟让之不敌,只分出一万兵力在秦山之东案寨扎营,以防邰涗大军异动。
邰涗大军既入南岵,中宛屯境之兵便站风观望,暂无派兵南下施援,这才使得邺齐大军如利剑劈竹,不到一个月便连克南岵数州。
贺喜收剑,朝西面望去,眸子一眯,笃定道“她不会。”
她命狄风去夺逐州,已是冒险之举;她既是要让他痛,那他便遂她此愿,放逐州不救
逐州既得,以邰涗眼下国力兵力,她根本不可能让狄风陈进率军冒过秦山,搅入邺齐南岵二国之战。
她输不起。
他舍蓟城而向寿州,只因夺了寿州便能扼住南岵京北粮道,便能将整个南岵箍于掌中
他之所以甘冒此险,而不按先前所定之计慢慢蚕食南岵,是因为他想要快
他没时间。
六个月,他只有六个月。
六个月后她大婚,他要给她送一份贺礼。
一份她绝对想不到的贺礼
贺喜收回目光,瞥向身侧将领,冷声问道“狄风之部此时行至何处了”
那小将答道“据报已近浔桑,最晚明日便可越境入南岵。”
贺喜微一点头,不再言语,转过身往一旁踱了两步,手指一下下地敲着掌心,脑中闪过那个一身硬气的男子。
不知狄风听闻她要大婚,心境会是如何。
背山安寨,营似月牙,中军抵山。
一路北上至浔桑,夜里的风竟带了丝凉意,略有怡人之感。
山中草间有虫鸣,头顶稀星遍缀天幕,风划耳而过,无战之夜倒让人感到心慌。
狄风盘腿坐于草上,望着远处营中火光渐灭,才渐渐将目光挪至脚下。
草中有零星小花,白中泛黄,显得柔弱不已。
他伸手,摘一朵来,搁在掌中,花瓣湿滑的触感润了他的心。
定定地看着这花,良久才闭了闭眼,手一合,将花瓣握碎。
狄风伸手从怀中掏出那块木牌,手指慢慢沿着那八个字的纂痕划过,而后默然一叹。
她于御前直发至他手中的圣谕,只有一句话
事出紧急,勿乱。
他随手捻起一根草,在指间搓动着,眉头浅皱,事出紧急
何事能紧急到让她仓促之间便下大婚之诏
勿乱。
她竟想得如此周到,她竟是真的明白他的。
若非那一日拆信后看见这二字,他非疯了不可
他沉默了十三年,掩藏了十三年,本以为一藏便可一辈子,可他是却高估了他自己
得知她要大婚,想到从此之后她身旁之位再也不是空着的他便心如刀绞
狄风双手撑膝,头低垂着,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不求何事,只愿能助她守这江山,只愿能长留她之身侧
可却仍是错了。
他不是不求,他是不敢求。
那一日他领军赴东境前,在景欢殿中,她低声问他,十年来有没有后悔过。
他未答,假装没听见,转身便走,多一刻都不敢留。
其实他后悔。
他后悔十一年前那一夜,她在先帝寝宫中放声痛哭之时,他竟不敢上前一步。
他后悔这十一年间,他竟从不敢开口对她说,其实他后悔。
卷二 一则以欢,一则以喜 欢喜三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