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人顿时噤声,不敢再言语,捧着食盒的手都有些抖,脚下步子愈发快了起来,深怕做错什么事儿,也让他瞧见了。「请记住邮箱:ltxsba@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王太监走在后面,可这步子却是越来越沉,眉头紧紧锁着,到最后,口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想到刚才那两个小宫女说的话,他心中不由一堵。
皇上自开宁府回来后,整整一月未诏人侍寝,也不回寝宫,夜夜都宿在崇勤殿内。
皇上不近女色
十年来,这种事情还从未有过
他们这些常年侍候皇上的人察颜观色了好些日子,却也丝毫理不出头绪来。
是身子不适可太医却说,皇上一切安好。
是精力不济可皇上每日三更后才就寝,五更便又能起身上朝,容光依旧,并无半分异样。
皇上这到底是怎么了
虽是心中疑惑着,可这事也非他们能问得的,只得就这么一日日地看下去,又不知怎么才好。
王太监黑着脸,看着眼前这些进膳宫女们,这事儿,居然都已传至殿中省六尚局了
当着他的面,那两个小宫女尚且敢如此议论此事,莫要论大内此时此刻别的地方了怕是人人都在窃窃私语罢
王太监不禁头皮发麻,这些在背后说出来的话,还不知是怎样不堪入耳
自古帝王无私事,那起居注上每日列的条呈,真真是让人伤脑筋。
又行了约莫半百步,凝晖殿便在眼前了。
殿前禁卫见了他们一行,也不多问,便高声宣唤,让他们入了殿内。
王太监在前领路,直直进得殿内大厅,做了两个手势,便让那群宫女们挨个入内摆膳。
今日早朝散后,贺喜独留了几位朝臣于凝晖殿议事,直过了午时也还未决,因命人去备了膳食,留诸位臣子于殿中进膳。
等人都退了,贺喜才挑眉看了看与座诸人,开口道“别拘束了,先吃了再议。”
三省六部的重臣来了四个,外加古钦与朱雄二人,六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觉拘束,却也不敢抗旨,便于座上吃了起来。
朱雄一介武将,带兵打仗豪言迈语不拘小节,又是跟着贺喜数次出征的,此时便也没那么多顾忌,吃了一会儿,便张开大嘴笑道“此次邰涗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居然主动要将那八千名百姓送还回来”
贺喜握着银筷的手指僵了一瞬,沉眉不语。
朱雄见无人应他,自觉有些无趣,面色讪讪,大口吃了几块肉,也就不多说什么。
贺喜高座于殿上,目光扫至朱雄身上,忽而道“朕命你去逐州城外迎那八千名百姓,如何”
朱雄一咽,呛了两口,左右看看,才对上贺喜的目光,嘴角一抽,“陛下”
贺喜搁了手中筷子,色未变,“怎么”
朱雄声音小了些,“臣臣不想再见那狄风。”
贺喜眼眸一黯,抿唇不语,心中尽是冷笑。
他邺齐堂堂将帅,就只这点出息
伸手去握案上白玉酒杯,口中冷冷道“难不成还要让朕亲自去一趟”
那语调中含了隐隐怒意,让诸人手中动作都停了下来。
朱雄一急,忙起身道“臣并非此意。陛下要臣去,臣便去”
古钦在一旁微微皱了眉,想了一会儿,道“陛下,臣思来想去,也不知邰涗这回打的是何主意先前臣带了银钱去赎他们都不肯,这次怎么会主动将人遣送回来”
贺喜的手指扣着那酒杯沿口,越握越紧。
里面琼浆微漾,色泽清透,一望便可见杯底那暗色雕纹。
这酒,不似那奉乐楼的醉花酒
那醉花酒,虽浊却醇,品在嘴中,是说不出的香。
他眉眼一沉,那酒,怕是再也无机会喝了
心中涌起自嘲之意,真的是那醉花酒香么还是因为当日眼前那人
可是那人,怕也再无机会见了
顿时觉得胸口僵硬万分,面前玉杯蓦地烫手。
不由地便松了手,又将那酒杯推至一旁。
他手指渐渐握起,心底一角愈发僵硬,竟暗暗地有些恼自己。
这是怎么了
先是觉得后宫佳丽无色,眼下竟连邺齐美酒也觉得无味了
贺喜看着案上佳肴,再无胃口,由着那菜慢慢凉了,却是再也未碰。
古钦见他不说话,心中不由生疑,先前风传皇上近日来不对劲,本来在朝堂上未曾发觉,可现下一看,果然是与往日不同。
朱雄却大大咧咧毫不自察,见几人不说话,那闹腾的毛病又来了,冲古钦嚷嚷道“我听说邰涗的皇上近日来大病,这可是真的”
古钦点了点头,先前职方馆的人确实这么来报的。
朱雄一下子便乐了,浓眉飞扬,“可是十年来头一回听说”
贺喜闻言,脸色不由转黑。
朱雄未留意,只自顾自地道“要我说,她那也是咎由自取”
贺喜眸子又黑了一分,深不见底,抬眼朝朱雄看过来。
古钦见了他那目光,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渗出点寒意来,扭头去看朱雄,却听他接着笑道“那女人,十年来心机手段无数,挡了我们多少好事,这回大病,怕是一时难以兴风作浪了”
贺喜的背重重上御座,双手环胸,眼睛微眯,目不转睛地盯着朱雄。
朱雄正在兴头上,咧着大嘴又加了一句“最好她这次一病不起,到时邰涗国中大乱,我邺齐就能趁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