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本以为英欢会生怒意,岂料她将眼睫一抬,直直对上贺喜的目光,浅笑了两声,才道“不是。”
这一双眼,似蓝非蓝似黑非黑,里面波光流转,如雾蔽星又让他一瞬间失了。
美目顾盼,盼得生姿,他贺喜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过,可却对着她,一怔再怔
贺喜心潮浅翻,望向她,“殷夫人府上又是做什么的”
英欢低眉垂眼,他的目光甚是火辣,搅得她心底泛起了波澜,“也是行商的。”
这男子,俊则俊矣,可身上却偏偏透着丝贵气,一动一开口,那大气感便从骨子里往外溢。
贺喜闻言一挑眉,脸上刚硬的线条化了开来,唇角一软,竟似要笑出来一般,可最终还是噙住了那丝笑意,只是眼里淡淡地亮了一亮。
正在此时,那小二恰巧端了酒与碗碟上来,摆了一桌子,正要替几人斟酒,却被沈无尘拦住,那小二愣了一下,又陪笑道“几位慢用,若是哪里觉得不周,遣人来唤我。”说着,便走了。
沈无尘上前,亲自给英欢与贺喜各斟了一小杯酒,又道“前一日那茶叶,实是我们家夫人说要让的。何公子若是想谢,便谢我们家夫人罢。”
英欢纤眉略翘,挽袖伸手,拿了那杯酒过来,却是不喝,眸子里深深浅浅一片,看着对面的贺喜。
贺喜的手刚刚抬起一点,身后谢明远便忍不住上前来,想要拿那酒替他验一番先。
贺喜冷眼看过去,止了谢明远的动作,又自去拿了另一杯酒,举至眼前,盯着英欢的眼睛,慢慢道“若是早知是夫人要那茶叶,莫说这二两,便是这全天下的蒙顶,在下都愿让给夫人。”
英欢握着酒杯的手指不禁一滑,那人那话
她是什么身份,她身边从来不曾有过男人,对着她,能以这般张狂的口吻,说出这种话来。
可此话自他口中而出,却不觉嚣张,只觉这样的人,就该说这样的话倒也真是了。
英欢轻抿嘴唇,不再言语,一低头,唇沾了沾那杯中之酒,便放了杯子,浅笑道“何公子莫见怪,我,不大能喝酒。”
这软软的一句说毕,她舌尖扫过下唇,将酒滴抿入口中,又抬眼看着他,眼中含笑。
贺喜眸子动也不动地盯着她看,她的唇她的舌唇软舌滑,一看便知。若是再配上那酒香品起来不知会是什么滋味。
心中如是想着,他握着杯子的手愈发紧了,举杯一仰脖,杯中之酒尽数落肚,火辣辣地烧着他的胸膛,烧得他心火簇将上来。
贺喜扔了手中空杯,望着英欢,忽然伸手过去,拿了先前她只沾数滴的酒杯过来,眉峰斜斜一扬,褐眸泛黑,对她哑着嗓音道“夫人不喝,我替夫人喝。”
英欢瞬间怔住,就看他将那杯子渐转半圈,随后端至嘴边,压着她先前碰过的地方,伸出舌头舔了两下,又慢慢送入口中,一点一点地喝了下去。
英欢手指发僵,红唇发烫,她看着他那肆无忌惮的动作,仿佛觉得他那是在细细品尝她一般。
狄风早已眼冒火光,手不自觉地就探上腰间佩剑,垂玉打在那剑鞘上,陡然发出一声清响,扰了这屋内的暧昧情境。
贺喜眼角一动,望向狄风,脸色缓缓变了,先前略带笑意的色早已收了,目光顺着狄风满是怒意的脸一路往下,最后定在了他腰间的剑上。
狄风握在剑柄的手指已经泛白,牙根紧咬,盯着贺喜,压抑不住满腔怒火。
贺喜双手撑膝,蓦地起身,向前走了两步,看向狄风,挑眉道“剑,看似好剑。”
狄风冷笑一声,“你一个行商之人,懂什么好剑坏剑”
英欢闻言不悦,这话哪里是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狄风能够开口说出来的
贺喜不怒,眼睛又向那剑看过去,缓声道“让我看看,可好”
一旁沈无尘撇了撇嘴角,那剑,狄风带在身上已经数年,平日里谁都知道那剑是他心头第一宝,哪个有胆子敢问他要剑来看的这何公子也当真胆大,难道看不出狄风此时冷面冷眼,不好招惹么
狄风正要开口相拒,却听英欢不紧不慢道“给他看看。”
狄风闻言,脸色更黑,咬咬牙,从身上卸了剑,隔了五步的距离便朝贺喜身上一扔。
本以为贺喜会躲、抑或会被那剑砸到,岂料他伸手一握一转,便将那剑牢牢控住。
沈无尘眼睛睁大了些,望着贺喜,看他抬手,丝毫不带犹豫的,便将那剑从剑鞘中一把抽出。
然后沈无尘愣了,他看看那把剑,又看看狄风,色讶然。
贺喜望着手中之剑,望了半晌,嘴角一扯,开口道“果然好剑。”
沈无尘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剑明明是把断剑他与狄风相交十年之久,竟不知狄风一直佩在身侧的剑,是把断剑
狄风看着贺喜,嘴唇动了动,却没说什么,可目光已不似先前那般冒火。
贺喜收了剑,手指从那剑鞘上端一路抚至底下,看着狄风道“剑断,而杀气未断。此等好剑,当配勇绝二字。”
狄风色略有一丝动容,口一开,“你”
贺喜将那剑扔还给他,挑眉道“我这里也有把剑,不知你愿不愿意看看”
狄风将剑重新佩好,看着贺喜,“什么剑”
贺喜侧身,对谢明远道“拿来。”
谢明远纵是百般不情愿,却也无奈,只得将身上佩剑也解下来,恭恭敬敬地呈过来。
贺喜拿了剑,停也不停,便丢给狄风,“看吧”眼里深邃一片,恰似那漆黑剑鞘。
狄风看了一眼他,又低头看那剑,剑鞘极其普通,无丝毫花纹装饰。
狄风一抿唇,腕上一用力,将那长剑一把抽出,然后他便,愣了。
那把长剑,通体黑色,浑然无迹,湛湛然使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