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慢慢地,像走在坑坑洼洼的沼泽地里,在大人面前停住时,举起手中和她同样穿得单薄的布娃娃:“好黑的……雨雨很怕……”
尽管身心憔悴至极,袁风还是蹲下抱起了她,头凑过去在她额头上蹭了蹭:“爹爹不要我们了……我也很怕……”
小女孩一听,顿时呜呜咽咽地哭起来了,平常就是摔跤也没哭成这种样子,就是这几年,除了还是婴儿,她几乎没哭过几次。本来撑在头上的两片羽翼如今突然少了一只,能不难受吗?
大人总觉得小孩子不懂事,因此从不听取他们的意见尊重他们的意志考虑他们的心情,反正他们是弱小的,只需要在家长的庇护下慢慢长大就是。当孩子犯错时可以随便以棍棒教训,甚至肆意拿走他们最心爱的东西。很多儿童都是在憋屈中长大的,雨雨是否也无法逃脱这样的命运?
但是袁风已经不想再对李先说这些。如今他的脑海全被华泽元占据,什麽都听不进去,只沈迷於伤怀和消极。是的,你有情有义,但是情义这两字也有它的适可而止,放在其他事物当中也有它的先後顺序。如此执拗又是何必?又何必如此执拗?
“爹爹……呜呜……你真的不要雨雨和爸爸了吗?”小家夥满脸的眼泪鼻涕,不由分说就扑进李先怀里,不依不饶扭啊扭蹭啊蹭的,看得袁风很想笑,要不是他现在必须摆出一副严肃和失望的样子。
男人则抿著嘴,女儿虽比男孩还要调皮,平时又不爱干净,但是撒娇的功夫绝对是首屈一指,而且又哭得那麽伤心,哭相又如此让人垂怜,叫人非跟著她肝肠寸断不可那般不动声色的强势,李先就算坚决不理,可毕竟是自己的骨肉怎麽也无法做到固若金汤的无视。
只见李先缓缓伸出手,拍了拍埋在怀里那颗不断颤抖的小小头颅:“别哭,雨雨别哭。”他晦暗许久的目光在女儿的哀恳下终於有了几分亮度,“爹爹没有不要你啊,绝对没有。”
雨雨费力地哽咽著,一手将袁风逮过来:“爸爸说的……”一边冲他偷偷眨了眨哭红的眼睛。
袁风把拳头放在嘴边咳了一声:“爹爹说没有就没有……既然这样,雨雨去把饭端过来,先,你说话可不能不算数,撒谎是要被刮鼻子的!”
李先丝毫不觉这两个家夥在弹双簧,何况女儿把饭碗端给他,双眼露著期盼的样子他不忍拒绝,只得就著人家的手乖乖吃了。闪烁著泪花的眼底添上了几分欢喜的雨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爹爹,只要对方停下不吃就撅起嘴一副欲哭的样子,小手却在背後偷偷朝袁风比了个V字。
见男人终於肯走出自己的房间,袁风不禁面露微笑。
这都是雨雨的功劳,有些事,他无法做到,女儿却能做到。早该让他们父女俩凑在一起,说说话谈谈心,依女儿的冰雪聪明和通情达理一定能让男人回心转意。
整整三天闭门不出,李先完全变了样。整个人瘦了、淡了、静了,但看不见的伤痕累累,摸不到的面如枯槁,远远比那溢於言表的伤痛让彼此更受煎熬。
希望他是真的想开了,是真的放下了。而非害怕家人担心的欺骗和伪装。袁风拉著雨雨迎上去,紧紧地握住男人的手,大家心有灵犀,一切尽在不言中。
“对不起……”李先有些感动地微微笑著,“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一手抚著女儿的头,一边向那个为自己担心得寝食难安的男人投去歉意的眼。
“别说那些,老夫老妻的……”粗犷的嗓音冲淡了彼此心中的乌云,归来的亲昵赶走了不该有的疏远,袁风一把搂住男人的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