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四岁,她始才降生。
她在见到他之前,所听说的事,足可写成一本书。
时宜写的那行字很小,笔迹也淡。她自己怔忡看了会儿,或许因为太过入了,引起了周生仁的注意,小男孩放下书,看了眼她写的东西,有些惊讶“你写的是古时候的那个周生辰”
她也意外,有些忧疑不定地看他“你也知道”
“知道,”小仁越发对时宜欣赏起来,“周生家的族谱上有他,虽然史记并不多,但对他很感兴趣,涉嫌谋反多次,也很风流。”
“风流”时宜错愕。
“敢和太子妃一起,能不风流吗”小仁说的笑起来,“太子妃是什么人未来的中宫之主,为他什么都不要,跳楼自尽,岂不是风流吗这可比别人,都要风流多了。”
小仁半是玩笑的说着。
时宜更是错愕。
“听母亲说,我哥哥就是特意取这个人的名,”小仁笑笑,“所以我对这个人,更有趣了,可惜记载太少。”
记载太少,而且并不甚好。
这也是她所遗憾的事。
两人说了会儿,小仁继续去看自己手中的书,时宜却再也安不下心。她看着那行字,犹豫了会儿,继续写了下去
帝初崩,赐诸侯王玺书,南辰王得书不肯哭,曰“玺书封小,京师疑有变”
她忽然有个想法,想要把脑海中存留的记忆都写下来。
不管还记得多少。
这个想法让她一夜没有睡踏实,当你特别想做一件事的时候,潜意识总会反复去想,这是完全无法控制的。她辗转整晚,半梦半醒,都是那些曾听说过的事水淹绛州,朔州鏖战,六出代州
到最后,美霖都难忍了,在天初亮时,伸手软软推了她一把“我恨死你了一晚上翻身,我也跟着没睡着”
时宜也困顿,喃喃说“总是做梦,还都是兵荒马乱的梦”
“所以啊,”美霖睁眼,看她不太好的脸色,“所以说不定前一晚根本没有声音,是你做梦而已”
时宜也不好和她说,自己和周生辰讲电话讲到天亮,只摇头笑“不知道。”
“时宜”
“嗯”
“你觉得不觉得,你有时候活的不太真,”美霖低声说,“你什么都不太感兴趣,工作也只是因为需要一份工作,我从认识你,就没发现你对什么有兴趣。除了你那个忽然认识就结婚的老公”
时宜翻了身过来,也觉得,自己活的太平淡了。
或许以为上辈子活得太精彩跌宕,出身名门,定下最富贵的亲事,师承最让女子倾慕的男人还有一段最让世人不齿的心思。
有些东西得到过,就不会在意了。
她大约从懂事起,就只执著于“与君重逢”的念想,也只因为这个想法,设法让自己融入这个社会,用最正常的身份遇见他。
“你说,如果人有轮回,你觉得钱财有用吗和别人明争暗斗,有意义吗”她想了想,“我觉得挺没意思的。”
“是啊可是我不信轮回,所以我活的比你现实多了,我喜欢钱,喜欢别人都尊重我,”美霖长出口气,“你呢,好像只重感情。所以你这种人做朋友最好,我永远不会担心你会做什么伤害朋友的事。”
时宜笑,没说话。
美霖想到她心心念念的自家先生,忍不住感叹,还没有机会真实接触过。一个生活在地球,反倒去研究金星的男人,倒真让人感兴趣。
时宜也不知道他何时会回国,只能说,下次有机会一定约到一起吃饭。
这场决赛结束,美霖成功又签了三位新人。
两男一女,很有资质。
美霖坐在船内,和那些专业配音演员喝着小茶,说着小笑话,几个新人坐在当中,略有腼腆。其中一个男孩子,时宜非常欣赏他的音色和天生的戏感,忍不住在离开西栅前,和他多说了两句。
船行的非常缓慢,从一座石桥下穿过时,她恰好结束了对话,随便看了看岸边。
有人在微笑着,看她。
他穿着浅米色长裤和天蓝色的有领短袖,干干净净,也普普通通。他没拿着任何行李,简单的站在岸边的阴凉处,手里就拎着自己的框架眼镜。
他是远视,自然取下眼镜会看得清楚些,而且看他的样子,显然已经看了好一会儿。
如果不是现在景区尚未开放,他很容易就会埋没于人流中时宜急着扭转身子,抓住美霖的胳膊“快靠岸,靠岸。”美霖小惊了下,看到岸边的人,认了会儿,不太确定问她“你老公来了”
这一句话,倒是引来了船上所有人的好。
众人对美女的归属,总归会好过普通人,更何况自从上次颁奖典礼,大家都已知道时宜有个好到令人羡慕的归属,如今人来了,也肯定要仔细看看。
当然,dng一定是看的最认真的一个。
时宜只应声,想着赶紧靠岸。
她很怕这么多人八卦的眼,让他不自在。
周生辰倒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