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扬风顺手拿起一本书敲在徐仲豫脑门上:“别发呆,”又对传令官说,“密信呈上来。”
徐仲豫抬手拦住了传令官递信的动作,看着裴扬风,笑容勉强:“殿下,学生有几句话,最好是在你看信前说出来。”
裴扬风心中咯噔一声,脸色沉下去:“说。”
徐仲豫说:“学生已经找到了余一命,他说他也不确定洗尘蛊所造成的失忆会维持多久。”
裴扬风沉默了一会儿,说:“本王早就做好了迎接栖华恢复记忆的准备。”
徐仲豫接着说:“第二句话,殿下蛰伏数载忍辱负重,如今才得以权倾天下。殿下一时的愧疚心软,就会将数年功绩毁于一旦。”
裴扬风听到徐仲豫又有劝他另立新君的打算,心中不悦:“徐仲豫,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若是再敢说一次,本王就把你按谋逆罪论处。”
徐仲豫心中叹息,宣王对陛下的维护之意,如今已经强烈至此,再也不可能劝他放弃了。于是徐仲豫眼一换,坚定地看着裴扬风:“第三句话,若是殿下要做皇上身侧贤臣,学生恳请殿下,决不可再因旁人之事与陛下发生间隙。”
“旁人”二字入耳,裴扬风竟隐隐听到了雷雨轰鸣之声,他面色阴沉冰冷:“徐仲豫,你想说什么?”旁人,旁人是谁?让他几乎把叶栖华折磨至死的那个旁人,是早已死去多年的月白。可他已经放下了心中的月白。
他让管家收拾掉了王府中所有与月白有关的物件,亲手烧毁了画像。他已经释然至此,徐仲豫为何又要郑重其事地提醒他?
徐仲豫低叹一声:“左右取舍,望殿下早作打算。”
传令官递上信封。
信封中只有薄薄一页纸,严邵一板一眼的字迹:“林月白平安回到长秦关,正在养伤,不日即回京中。”
裴扬风耳中响起一阵痛楚的轰鸣声,眼前阵阵晕眩。
寥寥数语,却牵扯出裴扬风刚刚忘却的那场痛不欲生。
他的月白……回来了……
裴扬风喉中涌出一股腥甜,咳嗽间鲜红的血滴飞溅在信纸上。
徐仲豫推开书房的门对门口的太监说:“快传太医,殿下咳血了。”
裴扬风低喝一声:“回来!”
太监一步还没迈出去,乖巧地僵在原地。
徐仲豫退回书房中,担忧道:“可是殿下你……”
“本王……本王无碍……”裴扬风竭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些,可他的牙根却在发抖,手指几乎捏碎了那张薄薄的纸。
他怎能不激动,怎能不颤抖。
他的月白,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月白。那年秋天,他在尸山血海里怎么找都找不到的月白。
月白还活着,还好好地活在世上。而且很快……很快就会回到他身边了。
裴扬风觉得自己此刻应该欣喜至极,满足至极。他应该思念成狂恨不得现在就快马冲去长秦关。
可他感觉不到一丝欢喜,一丝期盼。
月白死后的日子,裴扬风为了复仇而活。
可复仇之后,裴扬风却为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