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仲豫恭敬含笑:“陛下,南统军中有人想扰乱民心趁机造反,自然是要从这条线索开始查。”
叶栖华懒洋洋地睁开眼,对裴扬风说:“京中士子对你恨之入骨,只要有人混在其中怂恿几下,这样的话本一场诗会就能当场写出十几册。你们若是追究下去,也只能追究到‘京中士子’四个字了。”
徐仲豫脸色难看,勉强笑道:“殿下,学生昔日劝您不必对杨君素动手,看来是留下祸根了。”
“无妨,”裴扬风听叶栖华此言,倒也不太在乎话本来源了,他饶有兴趣地问叶栖华,“陛下有何看法?”
叶栖华脸色不太好,似乎是十分疲惫痛苦,揉着额角低喃:“看来,宣王殿下又找到我的利用价值了。”
裴扬风不悦皱眉,又是担心叶栖华的状况,又是气叶栖华失忆之后怎么说话还是那么气人?
徐仲豫看着裴扬风的脸色,上前打圆场:“陛下,殿下是为了陛下的江山稳固,您何必又和殿下斗气呢?”说,他砸吧着嘴感觉有点不是味儿,刚才说的那句话,怎么那么像个太监呢?
裴扬风已经开始学着控制自己在叶栖华面前格外暴躁的脾气,当下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我让人送你去卧房休息。”
叶栖华求之不得。
他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
送走叶栖华,徐仲豫半开玩笑地说:“陛下现在的性情,真是熟悉得让学生恐慌。”
裴扬风最不耐烦听他打哑谜:“说人话。”
徐仲豫躬身嬉笑:“学生不敢妄言。”
裴扬风知道他的意思。
叶栖华刚失忆那段时间,性格十分活泼,爱笑爱闹,就像月白的魂魄在他身上活过来了一样。可自从回京之后,笑容越来越少,言辞越发刻薄。有时候裴扬风站在暗处偷看的时候,叶栖华懒洋洋地倚在湖边石头上喂鱼,红唇紧抿,深黑的眸中仿佛浮着一层薄薄冰,令人不寒而栗。
那样的眼,裴扬风曾经见过一次。
那是景华三年,秋,大雨。
裴扬风带兵逼宫犯上,把皇上囚禁在蟠龙殿。
蟠龙殿里烛火燃尽,黑漆漆的大殿里只有模糊的月光。
黑暗中的叶栖华就是那般冰冷的眼睛,噙着半缕渗人的惨笑。
裴扬风几度试探,又觉得自己太无聊。难道他真的能让叶栖华一辈子都活在空白之中吗?
徐仲豫玩笑道:“殿下,你做好迎接陛下恢复记忆的心理准备了吗?”
裴扬风眼锋一扫,徐仲豫闭上嘴不再故意惹事。
裴扬风没有准备好,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准备好。只好一天一天地拖着,拖到叶栖华大梦醒来,恨他,或者想杀他。
北荒,前锋营帐。
先锋将刘昊迎上去,粗犷的脸上满是对自己的痛恨之色:“将军,末将无能,至今未曾寻到顾盟主下落。”裴家军中的将领多半都与顾云深关系甚好,一早看到顾云深的马满身是血地跑回来,刘昊已经把自己吓了个半死。
严邵情微微动了动,犹豫之后平静地问:“有其他消息吗?”
刘昊说:“西北五十里之外有打斗痕迹,鲜血浸透土壤三寸有余,是场惨战。”草原上矿产稀少,铁器十分珍贵,所以兀烈军打扫战场也总是打扫十分干净,已经找不到更多线索了。
严邵说:“如果是兀烈军带走了云深,不久后就会派人来谈条件,不必太过担忧。”
同门师兄弟,严邵太了解顾云深。无论身在何种境地,顾云深的情况都不会像旁人想象的那么糟糕。他一定会用尽一切可用的机会,保护自己的安全。
严邵心跳的很快,可是胸口被坚硬的铁甲护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