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人都退了下去,游夙眉间紧锁,他小心翼翼地看过李泱伤口,那尚在流血的刀伤刺痛了他的眼睛,他一语不发地让李泱躺下,目光不曾移开半分,像是要将李泱吞入眼中。
几日的不眠不休让游夙难掩憔悴,眼下更是青了一片,他将李泱的手覆上自己的脸颊,即便眼下李泱还在,可游夙仍有些后怕。
李泱抬手抚过游夙的头发,牵扯着伤口,又激起一阵疼痛,他轻叹了一声:“你现在该立即回去,节度使擅离职守,是死罪。”皇帝并不是全然放心游夙,若他擅自离开灵武之事被皇帝知晓,恐怕会愈加地让皇帝疑心。游夙失势对李泱而言,是十足的好事,可思及皇帝对昭德太子之行,李泱又怀疑也许皇帝对游夙同样不会心软。
游夙深吸了一口气,却是答非所问:“得知你出事的那一刻,我恨不得杀光并州的所有人,后来在找你的这几日里,我突然明白了为何我父亲会那么厌弃憎恨我,是我的出生夺走了他的一生挚爱。”游安逝世近十年,可游夙始终难以释怀,直到那日他才明白痛失所爱是何等的锥心蚀骨,才懂得了父亲对他的厌恶。
“我若真死了,那岂不是更好,你尽可以扶植景王,哪怕恒王,他们自会感激你。你擅离职守至死,于你而言没有任何好处。”此刻游夙正在他的心中攻城掠地,那每字每句都足以令他意夺骇,心惊骨折,李泱节节败退溃不成军,只能站在摇摇欲坠的城墙之下步履艰难,逡巡再三。
游夙亲吻过李泱的掌心,抬头道:“我不要你死。”他唇角犹带着苦笑,道:“我知道你不信我,对我存着杀心,但只要你活着,怎么样都好。”
李泱敛眸掩去了歉意,在情一字,是他亏欠了游夙:“若有来生,阿夙,若有来生。”他无法跨出的那一步,让他只能用来生去许诺,无论再如何的冷静自持,于情于景,可李泱又怎能不心动。
“我不求来世,我只要今生。”
李泱哑然,可游夙却不太介意,李泱是怎样的心狠情冷之人,不会有谁比他更清楚,他俯身亲了亲李泱血色全无的薄唇,动作轻柔,言语之中却再次覆上阴寒:“此遭是李沣的手笔,我定要他用命来偿。”
但李泱不想让游夙沾手此事,温言拒绝道:“这是我的事,你不必插手。”
如何处置李沣都是次要的,只要他好好的活着,游夙埋首于李泱颈间,没有再坚持,只温顺地“嗯”了一声。
游夙呼吸间温热的气息就落在自己的颈上,柔和又平稳,李泱没由来地觉得一阵心安,此生二十余载他从未住过这般粗旧的房舍,更不曾睡过如此简易的床榻,可此时此刻,这寒酸至极的陋室却如一方世外天地,隔开了熙攘繁华,远离了庙堂之争。
也不知过了多久,游夙才慢慢抬起头,李泱带伤,方才喝的药中又带着安的药材,此时他已睡着了。游夙紧盯着李泱,伸手想去触碰却又怕惹醒了他,只能静静地看着。
屋外的侍卫不曾松懈,两人一队,在各处放哨,见游夙从房中出来,有人忙上前行礼。游夙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在此处说话,恐吵醒了李泱。
游夙的色已如常,不见方才那情深的模样,李泱尚好,他眼中也恢复了素日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