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只是比不得三郎你,虽在寒冬,却仍是春风得意。”前几日李泱进宫面圣时,游夙也在,看来皇帝确实打算再次起用他。游夙挑眉,笑得别有深意,道:“以后还要请殿下高抬贵手,时时指点。”
隔着薄雪看他就恍如雾里看花,眉眼轮廓都跟着不真切起来,李泱别过头,用脚跟夹了夹马腹,道:“走吧,宫门要开了。”他转身而去的时候,心中所想既不是稍后即将要剑拔弩张的朝堂,也没有费心去思量该如何应付信王。明明是清早,可他恍惚间却突然觉得十分疲乏,游夙的笑让他不安,他们之间似乎永远都只能这般离心离德地相处下去。但越是如此作想,他心中那缕隐秘却清晰的思绪便愈加蛮横地涌现,然后不由分说地窜入五脏六腑,搅动起难以平息的波涛。
在朝中,李泱是站在风口浪尖之上,但他的盘算谋划,足以让自己一步又一步走的极稳,可是心中的滔天巨浪却不是想掩就能轻易掩过去的。此时明知游夙就在身后,可他不肯回头多看一眼,更不愿陷入那种亲密却危险的境地,他隐忍惯了,一刀一刀剜在心头,竟也不觉得疼,只是难受得紧。
再抬头时,薛王还是那个无懈可击的薛王,他一一向对他行礼的官员点头示意,然后步入宫门,方才拢在袖间的温暖逐步散开,渐渐聚集起凛冽的寒意,在李泱周围筑起一道无形的屏障,他平静地望着灯火下气势磅礴的殿堂,脚步和缓却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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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下)
有些人早早地收到了风声,但也有的对此毫不知情,众人除了偷偷打量老臣崔元徽之外,也暗中揣度起薛王的心思。眼下薛王深获宠爱,若是就此册立为太子,也并不会令人太感意外,只是崔正训一出事,不知皇帝会怎么想,毕竟那崔家如今与薛王府可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皇帝身在御座之上,远远地瞧不清他的情,只有偶尔激烈的咳嗽声透露出皇帝日益衰败的龙体。
一名御史慷慨激昂地罗列出崔正训的数项罪名,其余几项可大可小,只勾结地方一样直至要害,此人说罢之后,又有几位官员附和,说话间已将矛头直指薛王。在东宫未定的要紧关头,崔正训之事无疑是对薛王的沉重一击,若是皇帝因此有了疑心而疏远薛王,那信王可就稳操胜券。
崔元徽此时也顾上不冰冷坚硬的地砖,他俯首跪倒在地,口呼老臣有罪,却也不敢多为儿子辩解一句,圣意难测,他不知皇帝究竟是何作想,此时若贸然求情不见得会有用,反而还会适得其反。
窃窃私语之声渐起,有人斜眼瞟着崔元徽,也有人暗中打量李泱,唯独游夙一人肆无忌惮地看着李泱,似在思量那人会如何应对。
此般场面也在预料之中,待几人陆续陈述完毕,李泱才出列,先是一拜然后同样跪在了地上,他色平淡,但眉尖却微微蹙着,“崔正训为官多年,本应感激皇恩,鞠躬尽瘁,然知法犯法,实乃辜负陛下,理应惩处,以儆效尤。”
李泱如此反应并未有人感到意外,这时候薛王与崔正训划清界限明哲保身才是在情理之中。却不料李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