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妧脸上浮起些红霞,当初皇帝指婚之后,家中的姐妹又为她打听到过几年薛王从前的韵事,但她没想到这府中不但没有侍妾,居然连近身婢女都与薛王毫无瓜葛,想到这府中能陪伴在夫君枕边的只有自己,崔妧心中既惊又喜。
纵然游夙不过任转运都使一职,但户部的几位郎中在他面前仍旧不敢坐,只垂手立在一边,游夙阅览着淮南道各州的义仓储粮录,不时问上一两句,其中一个官员战战兢兢地答了,不过游夙也没为难他。他并未问及楚州之事,一来这几个户部的也不一定知道楚州义仓被挪用,二来即便其中有人知道,他们念及信王威势,若非上刑,恐怕也不会轻易说出来。
各地义仓粮食的储藏情况虽会上报朝廷,但写的都不算详细,只有一个大概的数目,并无实际进出的记录,游夙自然也不指望光看这个就能抓住尹嗣年的把柄。
方才回话的那名官员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游夙的情,眼看他面上并无不快的色,心中安定了些,可仍不敢掉以轻心。
李泱来时,户部的那几个官员尚在,他们见了薛王忙不迭地请安问好,李泱一一点头示意,游夙就这么偏头看着他,直到其余几人礼毕,他才起身道:“殿下胜常。”
对于游夙的怠慢,李泱显得毫不在意,道:“我奉陛下谕旨,前来询问淮南道出粮一事。”上奏请旨淮南道义仓调粮一事明面上并非是由李泱牵头,而是游夙一手安排,眼下皇帝虽还未准许,可他既然让李泱来问询此事,那也离下旨之日怕是不远了。
那名户部郎中并未贸然开口,眼下是游夙主管此事,他尚未发言,自己岂能越级禀告,可等了半晌,却仍未听到游夙开口,他疑惑地看了眼游夙,只见游夙先是看了眼薛王,然后才对他道:“于郎中说吧。”
于郎中立即回,忙将淮南道储粮情况大致复述了一边,各州义仓大约还能凑出个十二万石来,再多怕也是拿不出了。不过李泱也明白者这都是明面上的,实际能出多少现在谁也说不准,但四处凑凑也总比横征暴敛要来的好,他轻轻地扫了眼游夙,道:“既然如此,那我明日便上禀陛下,有劳诸位了。”
李泱从雪中来,他并不打算久留,也未曾除去避雪的披风,只露出些里面湛蓝色的袍子,他说话时温和蕴藉,于郎中依旧恭谨,但心中暗暗舒了口气,对着薛王自然要比对着游夙轻松些。
游夙的目光有些复杂,他细细地将李泱的每个态都收入眼中,明知这些都是假的,但他依然乐此不疲,游夙犹记得从前李泱时而还会在自己面前露出些懊恼的色来,但他如今却是愈发的滴水不漏。
李泱刚要离开,却恰逢信王来势汹汹,他甫一进门看见李泱也在,便道:“六弟大婚不久,怎的也不多陪陪弟妹。”屋内众人见信王面有不快,皆不敢言,游夙也只是站在一旁看着,李泱先是躬身对兄长一拜,然后才微笑道:“陛下打发我来问问淮南道运粮一事。”信王点点头,笑道:“新王妃是崔家的娇女,六弟不可怠慢了,也代我向弟妹问好。”他说的十分可亲,但话中隐隐有奚落之意,李泱是何等的心细,又怎会听不明白,但仍作不知情,道:“劳五哥关怀。”
李沣今日自然不是为李泱而来,他几步走到游夙面前,问道:“奏请淮南道以义仓之粮供给长安,是三郎你的主意?”
游夙漫不经心地站着,问到他时,他才微微回看了眼信王,笑了笑道:“是。”
既然信王到此,又怎会不知是游夙上奏此事,他冷笑了一声,道:“三郎是京官做惯了,不知地方百姓的艰辛,你若把义仓的粮食全部调往长安,若明年春季出了灾害,你让那些百姓如何过活?”当初河南道蝗灾时,楚州就出粮不多,但那时尚能遮掩,如今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