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过奠雁之礼之后,里外便愈发热闹起来,要迎那新妇子也实在不易,才出了正堂,便有一众人等候在了后院外,为首的是几个娇俏女子,簪钗服饰皆是不俗,嬉笑间一扫之前奠雁礼时的庄重矜持。此处离新娘的闺房不远,与此同时即将要出嫁的新妇正在梳妆打扮,而眼前的这些女傧便是来特意来为难捉弄新婿的,此风俗由来已久,通常不把新婿闹个面红耳赤,她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用作催妆的诗句是早已备好的,李泱随口诵出两首,含笑立于阶下,他的情不见过分的欢喜,又带着恰到好处的含蓄内敛,那群女子细细打量着这个亲王,心道这郎君真是如传言中那般俊美雅致。
催妆往往要多次方才算是尽礼,那群年轻娘子自然也不会轻易放李泱进去,又让李泱再作,他身后嬉笑声渐起,有人高呼道:“新妇子催出来!”
一名女子立即笑道:“是哪个油嘴滑舌的?来人呐,快打快打!”说罢,竟真的出来六七个拿着竹杖的年轻婢女,笑闹着作势要打。
陪同娶亲的一众少年勋贵此时也都犯了难,进大门时虽有有人阻拦取闹,但那也都是些少年人,男子对男子便没那么多顾忌,可此时对着一群鲜妍靓丽却不肯退让的娘子军们,他们便无计可施了。这一路上都是李洐打急先锋,前几年信王成婚时,他尚且还小,未能跟着一道去迎亲,此番跟着李泱来迎亲,他看上去倒比他自己成婚还要高兴些,可现在他也收了声,像身后的随从打手势道:“快把东西拿上来。”
下婿是习俗,男方一般早已备下礼物好分给那些女眷们,李沛跟着笑了笑,小声道:“那些东西她们怕是看不上。”
果不其然,她们有心捉弄李泱,为首那女子看也不看那一盒盒的金钗手镯,便哼了一声,笑道:“诸位殿下也太小看我们了,这些东西随便在房中搜罗搜罗就能找出个一箱子来。可见新婿的心不诚啊。”
少年郎们挨了打却也不敢真的还手,只能狼狈不堪地抬手挡着,这可笑煞了站在门廊下的那群女子,边笑边道:“用力打用力打!”
在一片莺声燕语中,谁也没有发现站在远处廊下的游夙,或是这气氛太过喜庆热闹,又或是游夙有意沉寂,往日光彩夺目的游三郎,在今日似乎平和了许多。他唇角未翘,眼中也不见往日的轻佻或森森寒意,他远远地望着李泱念出催妆诗,望着他进退得宜,望着他被嬉笑捉弄,他那似比晚霞还要热烈的婚服便如一道火光燃在了游夙的眸底,烧得他不由地眯起眼睛。
他踏着一路与他格格不入的欢庆光华,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看着他在意的人是如何迎娶王妃,那是他的愚顽,也是他的贪嗔痴。他忽而问道:“是我太在意了吗?”
阿碧原本一直低着头,直到游夙发问,他才抬头望了一眼热闹人群,却不知该如何作答,他本就不善言辞,此时更不知该如何劝慰主人,只好闭口不言。
好生嬉闹了一番,那几个女子才颤笑着引李泱走入内室,少年郎们松了一声气,争相簇拥着李泱往里面走去,笑声呼声愈发高涨。李泱的脸上依旧挂着天衣无缝的笑容,忽然听人说了句:“站在那里的是不是游家三郎啊?他怎的也来了。”
李泱迈出去的那一步恍如千斤巨石,生生地将他的脚步滞在了原地,他回首望去,在一片彩帛高灯中,他几乎在瞬间就找到了游夙,隔得太远,他看不清游夙的面容。李泱想起那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