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夙放下那本李泱手书的奏折,忽而笑了笑,也再无甚吃饭的兴致。游容着人撤下食案,问道:“薛王有何示下?”
李泱明知信王与楚州义仓挪用一事有牵连,却还是将此事按了下来,任由信王在他头上作威作福,除了想借信王之手压制自己之外,恐怕也是想做出副样子来给皇帝看,好让他老人家知道,薛王李泱是何等的委曲求全。
游夙将奏疏放下,淡淡地道:“为运粮一事。”李泱到底是看不得数以万计的人缺粮饿死,他同意游夙所提议之事,以淮南道义仓储粮供给长安,这也意味着至少在眼下,他愿与游夙联手翦灭信王。
当初选择李泱,无非是看中薛王势单力薄,又无外家支持,较之别的皇子,薛王要容易控制得多,可眼下薛王却已然是动了撇开游夙的心思。游容不知游夙是作何打算,他明知薛王设计陷害过他,怎的如今还要与薛王有纠葛。
“再过半月,薛王就要大婚了,贺礼我已经让人备下,什么时候送去都合适。还有,我想让鸣儿与颐儿去他们外祖家住上一段时日,这几日`你若有空便领他们去跟皇后辞行。”皇后至今仍不愿见游夙,大约还是在生气,让游夙带着游鸣兄弟去宫里,若皇后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心一软,肯见游夙,那这事也可以算是翻过去了。
游蕴的夫人出身太原王氏,在并州是望族,现今长安暗流涌动,前阵子游夙被贬之时,连游鸣都显得心事重重,虽然眼下万事皆安,可游容心中并不安定,还是想让那两个孩子出去避一避。他本想着游夙任司门郎中,事务不算繁重,那左右告假些日子也无妨,让他送游鸣他们去并州,正好可以避开薛王的婚期。只不过现在游夙主管粮运,怕是不得空去并州了。
游夙将目光从那道奏疏上移开,他并不反对,只笑了笑道:“又没出什么事,阿兄如今怎的也跟兄长那般过分谨慎了。”
游容没有接话,他正色道:“薛王一旦迎娶崔家娘子,那崔家必定会全力支持薛王,你要更加小心。”薛王心思缜密,又得崔家的支持,
将来只会愈加难缠。游容向来开朗,可游夙此时的境地,却让他不得不有些担忧。一个人若是无情无心,那便能战无不胜,可要是动了心渡了情,那便如有了细微裂缝的冰面,一旦埋下了分裂的痕迹,不知何时就会彻底垮塌。
直到游容起身离开,阿碧才从屋外进来,他的脸颊微红,像是被风吹了很久。他将一纸书信交给游夙,低声道:“押运淮南道粮食进京的几位主事官员大多获罪,吏部已下文书,将他们就地流放去岭南,不必再押解回京。办事的那些人倒还好,本就只是小吏而已,再贬也贬不到哪里去。此事已了,这几人是否要……”
游夙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矮案,摇头道:“不,先留着吧。这时候若他们都出了事,反而引人注意。”
从淮南道至长安,自是一路难料,风波固然无情,可尚不如人心诡谲。
阿荃略含歉意与无奈地对游夙道:“三郎在此处稍候,皇后她只说请两位小郎君进去。”这都过了好几个月,游夙也来了数次,可皇后仍旧不肯见他,这些年看下来,阿荃还是头回见皇后这么生气。
皇后不见自己原在意料之中,游夙面上倒不见失望的色,只道:“我一个时辰后来接他们。”阿荃颔首道:“三郎好走。”她抬头时正好瞧见薛王与景王相伴而来,游夙回头一看,目光正与李泱撞在一起。
“两位殿下胜常。”游夙猜得到皇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