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蕴在弟弟的心中一直是长兄如父,他又向来严肃自持,听着兄长讲出如此丧气的话,游容不免有些难过,他强笑道:“兄长今日气色不错,想来是药石起了用处,再喝上几月,必定大安。”他用银勺不断地搅动着那碗发黑的汤药,不知是在安慰游蕴,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废太子如何了?”
游容将药碗递给兄长,又道:“赐自尽。”那日变乱,游容并未亲历平乱,但北门陈尸遍地的惨况他后来也看到了,太子勾结后宫,伙同外戚谋反已是不争的事实,勒令自尽也是为了保全皇家的颜面。叛军虽未得逞,可皇帝多少受了惊吓,尤其是枕边的孙贵妃竟也与太子沆瀣一气,更让他十分后怕,事发翌日,便赐死了那个陪伴了他二十余年的女人。
苦涩的药汁滑入喉咙,游蕴面不改色地放下药碗,连去苦的蜜饯都未用,他拿帕子拭了拭嘴角:“可怜他的一对儿女了。”李渂的长子李玹不过五岁,而他刚出生不久的女儿连封号都还未曾拥有就被废为庶人,他们拥有显赫的出身,却也不得不跟着母亲一同被流放去数千里之外的地方。
“兄长,那日阿夙他……”游容知道游夙想对付李渂,可他从未主动问及过这些事,所以即便他心中有猜测,但他并不能肯定。
游蕴知道游容想说什么,他苦笑了一声,道:“有些事我他也并未将细节告知于我。”信王遇刺案是游夙策划的,目的就是想逼反太子,按如今的形势看,张翟上奏一事大概跟游夙也脱不了干系,既然如此,依照他的心思,又怎会不事先防着。
如果游夙早已知晓太子会谋反,可他却未将此事上奏皇帝,而是由着李渂兵变逼宫,那他是要李渂死,彻底斩草除根。
游容没说话,若游夙能早将太子的异心上奏皇帝,也许可以不必死那么多人。
看着沉默的二弟,游蕴叹气,道:“阿容,这些年你有没有怨过我?怨我偏心阿夙。”
游容诧异地抬眼,旋即摇头道:“我从未如此作想。”
“有时我也会想,是不是我们这些年的筹划本就不该。可身在朝中,有太多迫不得已,我曾想过就此致仕,然后带着一家子人离开长安,就此远离朝中纷争。但即使我们愿意走,不见得别人就肯放过游家,所以我不得不去与他们斡旋争斗。”
这样的道理游容岂会不懂,外人看来,这样的钟鸣鼎食之家风光无限,可历来惨淡衰败的重臣府第数不胜数,在争权夺势的风云之中,谁都是朝不保夕。
“我力求保全游家,但阿夙他要的不仅如此,他的野心太大。”游蕴面含无奈地说着,为了权势,游夙不择手段枉顾性命,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帮凶。
可依阿夙的性子,树敌太多,如果他不能位极人臣,那便是万劫不复。蝗灾一事中,薛王不像是庸碌之辈,若他真能登基为帝,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阿夙。”
这是游蕴的忧虑,可在游容耳中却又起了变化,游夙与薛王之间的事情游蕴并不知晓,但他却知道几分,他考虑过是否要将这件事告诉游蕴,可犹豫再三,他终究还是未能说出口,一来是顾及兄长的身子,二来是他觉得既然游夙要权,那岂能与薛王纠葛不清,该断的时候,游夙总该会断。
游容怕兄长思虑太过,又宽慰道:“眼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