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沛突然明白了,今天母亲哪里是身体抱恙,恐怕让他过来是另有其事,他在心里苦笑了一声,道:“回禀母亲,今日皇后去了青龙寺,皇后鸾驾盛大,随侍而行的宫人有不少,准备起来难免有些吵嚷。”
刘贤妃从宫女手里接过银碗,用勺子拨弄着汤药,却不喝,她又道:“我听说这次宅家是让薛王去安排事宜?”
话到如此,李沛已经清楚母亲的意思了:“是,我听说是薛王去办了此事。”
“为什么宅家没派你去,你与薛王年纪相仿,如今你与他都位列朝班,怎的宅家让他去,没让你去?”
李沛低着头没说话,好一会儿才又道:“大约是薛王沉稳。”他的话音刚落,那只盛着汤药的银碗就摔倒了李沛的跟前,“还不是因为你无能!”母亲的怒喝随之而来,李沛没有抬头,似乎是不敢看母亲。
刘贤妃的脸上已经有了一层明显的怒容,她从一个小小的女官,熬到今日贤妃的这个位置,这过程中她历尽艰辛,她既没有过人的容貌,也没有煊赫的家世,能获得如今的一切她全靠自己的努力。她是这么要强的一个人,可是她的儿子却偏偏不怎么争气,即便不去提太子与信王,可现在连薛王都能得到皇帝的赏识,指名让他去办事,但李沛却仍旧没能入皇帝的眼,想到这里,刘贤妃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样的责骂,李沛早已习惯了,从小到大,他做的事情就没几件是能让母亲满意的,母亲只知道让他去争让他去抢,可他一不得皇帝的额外青睐,二没有外家的支援,要他拿什么东西去跟太子信王他们争。
刘贤妃宫里的內侍宫女门也早就见惯了这样的场面,纷纷低下头不出声,深怕一个不注意,就也被累及了。刘贤妃又斥责了好一会儿,方才觉得出了气,放李沛回去了。
刚才那碗汤药恰好都洒在了李沛的靴子上,此时汤药已经都渗进了鞋面,湿湿地贴着足面,让李沛十分不适,他低头看了靴子,然后叹了口气。
前几日皇帝的口谕下达到王府时,李泱还颇为纳闷,怎么这事情突然落到了自己身上,并非是他躲懒不想担这差事,只是好为何会让他来安排皇后的此次出行,后来李泱让人去打听了一番,才知道皇帝原本是属意让太子来办此事的,只是后来被孙贵妃给拦下了。
这么一来,李泱就明白了,虽然皇后与孙贵妃之间并没有太大的龃龉,可是孙贵妃毕竟是太子的亲娘,自然不想让太子为皇后去跑腿,而这件事情若是让信王去办,倘若办的不功不过,那也就罢了,但是万一办好了,信王又向来会邀功,要是在皇帝面前说几句,那又是信王的好,倒不如把这件事交给自己做,无论是做得好还是不好,横竖无关紧要,碍不着太子。
皇后的鸾驾已经出宫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抵达青龙寺。诸事已经安排稳妥,李泱又在寺内巡视了一遍,确保不会出岔子。
走到配殿前时,正有三人在讲话,那几人皆是千牛卫的装束,看起来似乎都是有官位在身的,他们的声音并不小,听起来像是在争执什么。
“你不必再说了,先下去吧,这里有我们就可以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