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言,有比扬名四海更重要的事。”
此时此刻,明月珠正坐在城内的一间客栈之中,品尝一壶春茶。
敦煌地处西域边塞,市面上只能买到粗茶油茶,她手边的这一壶蒙顶茶,是萧然从家乡带来的川茶。
她还记得这间客栈,便是在这院子里,她向萧然讨要三味草药,却中了明月尘的暗器,双双被俘,若不是后来,萧然的书童倾力将二人救出,后面的计划便无从谈起。
那书童也在房间里,坐在角落的圆凳上,低垂着头,双手抓着膝盖,情局促。
若不是亲眼看他施展伸手,明月珠断然不会相信,这么一个腼腆内向的少年,武艺竟然胜过自己。
她又翻过一只茶盏,斟满茶汤,端在手里,起身走到她面前。
书童抬起头,怯怯地望着他。
她柔声道:“你一定也渴了吧。”俯下身,把茶盏递给对方。
“谢……谢谢。”书童双手接过,立刻捧到嘴边,咕嘟咕嘟地灌了几口,末了用袖子抹了抹嘴角,发出几声清咳,像是被呛到了。
明月珠拍着他的背,宽慰他道:“慢一些,茶汤还有很多。”
书童肩膀缩起,向她暼了一眼,忽然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门。
房间在客栈二层,正对着院落,明月珠快步踱到窗边,不一会儿,便在院子里看到少年的身影。
萧然放下手中的茶盏,在她身后道:“看来博儿很喜欢你。”
明月珠先是一怔,随后摇头道:“希望我没有吓到他。”
萧然却平淡道:“阿珠姑娘大可以放心,他不过是害羞罢了。这孩子幼时生过一场热疹,险些丢掉性命,被家兄医好之后,留下一些口吃的毛病,所以在人前轻易不愿开口,其实他是个很好的孩子。”
明月珠回过身,望着坐上的男人,礼貌道:“萧先生与令兄果然心怀仁义,倘若过世的萧前辈知道上官劫后余生的喜讯,定会觉得欣慰。”
萧然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但很快便皱起眉头道:“其实家兄当初也曾经左右矛盾,难下抉择,倍感煎熬。他曾对我说,当他看到上官少侠发狂伤人的时候,理应亲手了结他的性命,只是无论如何也难以痛下杀手。都说医者父母心,其实医者口中的仁义,也只不过是懦弱的托词罢了。”
明月珠露出诧色,很快摇头道:“并非如此,若不是萧前辈的仁义,上官如何能活过今日,倘若上官不在了,谁又能够救下赵镖头的性命……昔时之因,今日之果,难能可贵的迹,又怎能用一句托词来盖过。”
萧然郑重地望着她,一直待她说完,才叹道:“阿珠姑娘的劝慰之意,在下感激不尽,只是迹却未必会发生第二次。比如现在……”他短暂地停顿,视线落在房间另一侧,床畔的帷帐上,隔了一会儿才道,“我虽然知道她作恶许多,罪不可恕,却也不忍心看着她受死。”
明月珠也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色骤然黯淡下来。
帷帐背后的床铺中,她的妹妹正在沉睡。
明月尘已睡了许久,在熏香的作用下,她睡得很沉,很宁静。
熏香自然是萧然准备的,当初,他的书童博儿便是靠着这种特制的凝香,令明月尘在不觉中陷入沉眠,才把萧然和明月珠毫发无损地从救出来。
所以,明月尘睡下的时候,还是一个胜利者,她并不知道宝藏之谜已经揭晓,夜叉门已经覆灭的消息。
萧然望着被微风掀动的帷帐,接着道:“可是官府宽限的时日已尽,我这熏香的效用也只到今日,用不了多久,她就该醒了……”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明月珠明白他的意思。醒来之后,明月尘便不得不面对自己犯下的罪孽。
明月珠走到床边,将帷帐掀开一条缝隙,目光温柔地落在妹妹身上,隔了一会儿,轻声道:“没关系,我并不会让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