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的呼喊声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是个熟悉的声音,从他身后的墙壁对面传来,语气急迫,听起来快要哭了。
他素来害怕眼泪,只能调动干渴的喉咙,低声应道:“……阿珠,原来我还没死。”
墙对面的呼唤声终于停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吸气声,隔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道:“你是没死,却要把我吓死了。我叫了你很久,你怎么不应我一句?”
赵识途苦笑道:“我当然不是故意吓你,只不过,倘若一个人刚刚被乱棍揍过一顿,又被铁链子拴着手脚扔到阴湿的草垛上,不论换了谁,也会昏迷一阵子的,等等……若是换了上官那家伙,或许可以……”
明月珠打断他的絮语:“你呆着别动,我没有被拴住手脚,只不过被困在旁边的牢室,我想办法救你出去。”
哪知赵识途立刻道:“使不得,你可千万不要过来。”
明月珠诧道:“为什么?”
赵识途道:“当然是因为我不希望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以免破坏我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一世英名。”
明月珠怔了一下,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胡闹!”
赵识途却淡淡道:“阿珠,你先坐下来,听我把话说完。”
对面的脚步声止住了,隔了一会儿,变成草垛被压踏的声音。明月珠贴在墙边道:“你说吧。”
赵识途道:“你莫要生我的气,先前我说的那些话,也是为了自保。”
明月珠立刻道:“我当然明白,况且你根本算不上是自保。”
赵识途轻叹一声,道:“能保住他们三个,总好过一起遭殃。”
对面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觉得这是谁在陷害我们?”
赵识途思虑片刻,答道:“从江景天的反应来看,应该不是他,陷害我的人至少对我们的行踪十分了解,你妹妹处处于我针锋相对,应该知晓不少真相,至于其余的人,我暂时还没有头绪。”
明月珠点头道:“或许阿尘一直在暗中窥探我的动向,而我却一无所知。不论怎样,此次祸端因我而起,我应该去恳求江景天,若他能念及旧情,或许会出手相救。”
赵识途劝道:“不成,那江景天就是一个大大的糊涂虫,既自私又冷漠,他已经笃信我是恶人,岂是你能够说服的。”
明月珠长叹一声,道:“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赵识途道:“但你却是我的朋友,我的镖局不是江府,你并非寄人篱下,更不用不着看任何人的脸色,我绝不会让你做违心的事。”
明月珠道:“为了活着,总要有所放弃。”
赵识途道:“有些事情,决不能够放弃。”
明月珠又道:“倘若放弃之后,能够活得更好呢?”
赵识途却轻轻一笑:“倘若你真的这么想,就不会来我的镖局了。”
他说得很慢,声音虚弱而低哑,但语气却十分笃定,明月珠也身处黑暗,却仿佛能看到他的情。他明明刚刚被乱棍揍过,又被铁链拴着,却仿佛还是当初穿了一身雪白锦袍,护送一只老狗回家的赵识途。
像他这样的人,岂非一直都是不会变的。
不知为何,这个念头竟令她感到一丝宽慰,仿佛有人在无边的黑暗中,为她点起了一盏灯,令她惶然无措的心慢慢安定下来,她问道:“那么,你倒是说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