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自己也不清楚酒量底细。”
“不清楚?”明月珠挑起眉毛,“你该不会从来没有喝醉过吧?”
“没有。”上官情答道,“我不嗜酒,也无意喝醉。”
明月珠满脸困惑:“简直难以置信,果然人不可貌相……”
赵识途在一旁笑弯了腰:“阿珠,你可别把这个怪胎当普通人看待,难道你不记得我遇见他的情形了吗?”
明月珠撇嘴道:“你又没同我说过,我怎么会记得?我只记得我带了一个气势凶煞的黑衣刀客,指了一间厢房给他,对了,厢房大概有十年未打扫过,窗上爬满蛛网,地上的沙子咯咯响,那人二话不说,倒头就扎进硬床板里,睡得不省人事,睡时还把刀紧握在手里……”
上官情事不关己地夹菜吃肉,赵识途脸色却越来越青:“……而你竟然不问问这人的来历,便任由他住下了?”
明月珠道:“反正你早晚都会说,我又何必多此一问。”
“……”赵识途无言以对。
原来这三人彼此结识的时间,也算不上太久。
半年前,赵识途只身来到敦煌城,接手这家闲置多年的院子,简单收拾过后,便做起了镖局的生意。
敦煌是一座流动的城,每天有成百上千的人进进出出,有商队也有官差,有乞丐也有侠客,每个人身上恨不得都带着长长的故事,相比之下,一家小小的镖局开张,实在算不上新鲜。
明月珠是护途镖局的第一个镖师,她是主动找上门来的,不索报酬,只求一个栖身之所。赵识途眼看院子空着,多留一人也无妨碍,便将她留了下来。从此,镖局里便多了一个时时刻刻和他吵嘴的人。
明月珠把手肘支在桌上,手心托着脑袋,在桌下用脚尖戳赵识途的腿:“你快说啊,等着听呢~”
赵识途瞪她:“急什么,我给你讲故事,你给我酒喝吗?”
明月珠真的把酒杯推到他面前:“喏,这杯都给你。”
赵识途用看怪物的眼盯着她看了好久,终于乖乖撂下筷子:“那时候我在赌馆看到他,气势汹汹地提着刀跨进店门,刚刚坐稳,就把一只大银锭敲在桌上……”
“等等,”明月珠打断他,“上官这样的人,竟然会去赌馆?”
上官情解释道:“我已经离开敦煌很久,并不知道那家酒馆已经变成了赌馆,况且……”他微微皱眉,“我点的是饭菜,小二端上来的却是酒。”
赵识途摊手道:“所以你那般招摇过市,好比一块肥肉掉进乞丐窝,肯定一下子就被盯上了。”
明月珠转向他,没好气道:“人家去赌馆,是不知者不为过,你呢?又去做什么?”
“咳咳,”赵识途差点把来之不易的酒喷出口,“这不重要,总之,店家想讹他,便主动敬酒给他,一通甜言蜜语,我在旁边看热闹,见他只抿了一口,脸色唰地就变了,情况十分不妙,就走过去,装作是他的朋友,赔了几句好话,把他带了出来。”
上官情道:“那酒性太烈,是我大意了。”
赵识途又端起酒杯,用拇指轻轻捻过外沿:“那种酒可比不上这葡萄果酒,本来就是用青稞酿制的羌酒,俗称曰‘一杯见周公,三碗会阎王’。”
上官情道:“多亏有你相助,只不过我们走得太急,我装银两的行囊落在店里,忘了随身携带……”
明月珠同情地看着他们,“所以你还是丢了钱?”
上官情道:“除了那包银两,我身上再无分文。”
明月珠道:“本来就是你的行囊,你干嘛不折回去取?”
上官情道:“他们不会认的,只会当做没看到。”
明月珠不解地摇头:“你身上有刀,可以抢啊,不过是喝了几口酒,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上官情淡淡道:“我怕的不是他们,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