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只是听到一些小道消息,并不清楚虚实,”明月珠也跟着回答,“消息这种东西,就像雨后的春笋一样,每天都会冒出一大堆,我哪甄别得过来。”
赵识途长吁一声,跳上马车,有气无力地往车衡上一趴:“唉,算了,我们回家吧。”
马儿也累了一天,没剩下多少脾气,前蹄在地上刨了几下,重新迈开脚步。
车轮发出干燥沉重的嘎吱声,浸在凄凉的月光里,往归途的方向转去。
马车七拐八拐,终于驶进院子里。
这院落实在很小,若不是门口的镖旗迎风招展,定会被过路人当成是杂货铺子。
可惜唯一的镖旗也已经很久没洗过了,字迹和图案都褪了色。明月珠仰头看了一会儿,问道:“若是大唐和土蕃开战,这边塞之地免不了遭殃,我们不如也迁去中原谋生计算了。”
赵识途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我不会离开敦煌。”
明月珠道:“不走就不走,反正穷成这样,就算吐蕃恶匪来,也刮不出半点膏脂,到时把旗一收,关门歇业,万事大吉。”
赵识途却只是摇头:“更加不可,这院子是我从别人手里接过来的,原来的主人买下这块地,就是要开镖局的,岂能随便关门歇业。”
明月珠无奈道:“那至少改掉这晦气的名字,换个更吉利的。”
赵识途大惊失色:“万万不可,名字在原来的主人买下这块地的时候,就已经定好了。”
明月珠道:“难道你就打算坐以待毙吗?”
赵识途笃定道:“不会的,说不定明天就有新的生意上门的。”
“这话你已经说过八百遍了……”
上官情刚刚跳下马车,罕见地对两人间的话起了兴趣,眼睛也比平时睁得更大了一些,杵在一旁,竖起耳朵听。
明月珠转向他,问道:“上官,你觉得做人是饿死好,还是倔死好?”
上官情眉头微皱,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最终坦言道:“都不好。”
“行了,”赵识途从他手里抢过篮子,举到明月珠面前晃动,“今天没人会倔死,也没人会饿死,至少这里还有一篮鸡蛋。”
上官情点点头:“你说得对,这鸡蛋产自农家,味道想必不错。”
明月珠和赵识途对视了一眼,齐声问道:“你不是忌食荤腥吗?”
上官情斩钉截铁道:“鸡蛋不算荤。”
不管赵识途是否承认,明月珠的话总归有几分道理。
镖局走镖,也是生意的一种,生意做不好,原因无外乎两个——其一是太懒,其二是太糊涂。
赵识途并不懒,他甚至比一般人还要勤快一些。当明月珠忙着浇花种草,上官情忙着舞刀弄剑的时候,他时常在外面溜达,四处招揽生意。
所以,他穷的原因只能是后一种。
敦煌城毗邻丝绸贸易要道,走镖的委托连年不断。任何一种生意但凡成了规模,便免不了麻烦,城中有商会,也有镖会,商队和镖局的大小纠纷,都由镖会出面协调。这镖会的总管便是金刀袁氏的当家老爷——袁磊行。
袁氏是当今江湖上的名门之一,开着全城最大的金刀镖局,生意遍布西域。据传袁氏祖上得过皇帝册封,当年文成公主出嫁,从长安一路到拉萨,羽林军对塞外不熟,便请来金刀镖局保驾。如今挂在镖局院门口的牌匾,就是文成公主的父亲,宗师郡王李道宗亲笔题写的。
袁磊行是袁氏第二十一代当家,人如其名,行事公正磊落,为人坦荡不拘,且使得一手精湛刀法,武艺过人,在镖会上下颇有威信。金刀镖局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