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公子起身离开时，烛光已经燃尽，烛台上只余下长长的烛泪，彻夜燃烧的香炉此时也只剩下灰白的余烬，残余的冷香萦绕在屋中。更多小说 ltxsba.top
背对着柳公子离去的身影，月娘睁开了双眼。
几日的欢愉总是那幺短暂，仿佛是镜花水月，美好的似是梦境之中。
纵使此时的月娘已经不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然而当楼台下年少俊美的柳公子冲她微微一笑之时，月娘的心却像是被揪住了一般。那一刻，在他身后怒放的梅花竟也黯然失色。
之后柳公子来到了月娘的身边。月娘不知道他来自何方，也不知道他的身份，然而她并不在意。虽然心知甜言蜜语不说是逢场作戏的妄语，然而月娘却还是宁愿贪恋这份温暖。似是彻骨寒夜之中的飞蛾，投身于致命的火光之中，粉身碎骨时却是心甘情愿。
然而正如看似无尽的长夜终会过去一般，一夕的欢愉短暂如弹指，柳公子还是要离开了。
在柳公子悄悄起身之时，月娘也想拉住柳公子的手，她想要跟他一起走，当他的侧室、甚至身份卑微的婢女她也不介意。
月娘只求能与他厮守。
然而她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因为此时的她已先他沉沦，而柳公子绝不会给她想要的答案。虽然是欢场卖笑的女子，她却还是想要保存自己仅剩的尊严。
她甚至不想起身与柳公子道别。因为她知道，万千话语最终不过也会变成一句平淡的“珍重”，之后两人天各一方。
也许不开口道别，那幺有朝一日终会重逢。月娘偷偷的想。
漫漫长夜终于过去。
当柳公子独自一人下楼之时，他突然感觉到一片冰凉落在了脸颊上，他抬头看去，发现天空此时竟不知不觉的飘起了飞雪。
柳公子皱了皱眉头，虽然化作人身，他却始终不喜欢严寒，即使是狐裘加身却也寒冷入骨。
“公子！”这时身边传来了小六的声音，他已经在周围等候了许久，看到公子的身影之时，他连忙张开伞，慌慌张张的跑到了公子身边。
柳公子微微颔首：“我们回去吧。”
“公子，那个，”小六似是有些为难，他支支吾吾的指了指廊下：“那个人……”
“那人还没走？”柳公子面露讶色。
没想到那人竟然真的在楼下等了半个月。
柳公子诧然。就在这时，廊下那人似是被声音惊醒，当他看到柳公子的身影时，他擦了擦眼睛，确定没有看错后立刻跑了过来。来到柳公子身边的他脚下一滑，竟然扑进了柳公子的怀中。
还未等柳公子开口，怀中那人兴奋的叫道：“你，你终于下楼了，那我们之间的约定……”
看着怀中这人认真的眼，柳公子苦笑一声。
半月之前，柳公子与那人偶遇，虽然只有一面之缘，那人却纠缠不休。于是柳公子索性躲到了月娘的阁楼上，并让小六转告那人，若是他能等到他下楼，那柳公子便应允了他。
怀中之人高大健壮，面容俊朗，却有几分憨傻。
不过若是精明的话，岂能听不到柳公子推托之后的拒绝？大概也只有憨傻之人才会不顾严寒，执着的在楼下等了半个月吧。柳公子想。
此人柳公子也略有耳闻，身边这人虽然年逾二十，看上去是伟岸高大，极具男子气概，然而那年的一场大病却让他的心智停在了十余岁。
看着那人冻红的鼻头，柳公子心中一软，他解开身上的狐裘，将那人抱在了怀中，之后低声问道：“傻瓜，你冷不冷？”
“唔，”怀中那人发出一声小兽低泣般的声音，瑟缩在柳公子的身边，那人抬起头，认真无比的抗议道：“我才不是傻瓜，我娘说了，我只是迟钝！”
“好好好，”柳公子苦笑着重复道：“你不傻，你只是迟钝。”
“嗯！冷！”怀中那人用力的点点头，之后满足的抱住了柳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