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春时节,一辆宽大马车停在一座朴素的院子前,车帘一掀,一个身着青布长衫的青年男子跳下了车,手中还捧了一盆盛开的牡丹。「请记住邮箱:ltxsba@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车上一名身穿鹦哥绿锦袍的男子探出半个身子,笑道:“今天游玩得真是尽兴,没想到幼莲也喜欢牡丹,看你平时清清淡淡的样子,还当你只爱看兰花呢!”
江幼莲抿嘴一笑,道:“我又不是出尘的羽士高人,哪能只看着梅兰竹菊?我瞧这牡丹开得很有气势,倒不像是只为衬托富贵的样子,摆在房里倒也好看。映哥,要不要到我家喝杯茶?”
沈映有点咧嘴,道:“还是算了。你家老爷子是不大看得上我的,我若进去了,难保不拿草根树叶当茶,煮了饮我这傻牛。前些日子有朋友送了我些蕊珠茶,芳香甘冽,香美得很,明儿我差人给你送来。”
江幼莲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父亲并不是瞧你不好,他老人家向来严肃惯了,治家又以淡泊为要,才会委屈了你。明日你遣人送茶,可要悄悄的,别让父亲知道了。”
沈映忍不住想笑,自己这个贤弟可真是绝妙得很,又有些孩子气,常常让人哭笑不得。明天送茶倒是件小事,更重要的是得送些糟的鹅掌鸭信,免得这人常常食素,被风一吹就摇得像山中的翠竹一样。
两人在宅门前分手,江幼莲进了院子,便有一个老家人迎了上来,关心地说:“三公子,怎幺出去了这幺久?夫人刚刚还念叨你呢。你回来得倒也刚好,府里来了一位仙,正在给阖府算命呢,夫人早正盼着你回来。三公子快到堂上去吧,老爷大公子、二公子都在呢。”
江幼莲把花交给他,疑惑地问:“这可真稀,父亲一向不信鬼旁门,怎幺竟让算命先生进来了?从前如果有这样的人上门,早就被撵了出去。安伯,我父亲有没有发脾气?”
安伯笑着说:“这位仙可不是混江湖骗吃骗喝的,老爷本来要赶他走,可他和老爷说了一阵子话,倒令老爷十分敬重他,让他给府上算命。大公子二公子都算过了,只差三公子,公子快进去吧!”
江幼莲笑着轻轻摇了摇头,向里边走去。
进了正厅,向父母请了安,江幼莲一转头,就看到旁边的座位上有一位仙风道骨的老先生,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那人的眼睛仿佛放着光,能在自己身上“啪啪”地点起火花来。
江幼莲感觉十分不自在,但碍于父母在前,又不好多说话,只得微微侧转身子,不去看他。
江近秋见这位世外之人对自己的幼子如此关注,心中十分疑惑,见他终于收回目光,捻须轻轻颔首,便忍不住问:“先生为何对小儿如此注目?难道幼莲的才学品行将来能成为当世大家?”
老者高深莫测地说:“这位公子的才德自然是好的,但却不是皓首穷经的材质,我观公子命格尊贵,将来必定钟鸣鼎食,享尽荣华,三位公子中以此为贵,实在是老爷的福气啊!”
竹帘后面的老夫人听了十分欢喜,笑道:“多承先生吉言,我这小儿子是最可人疼的,将来如果能有这样的福分,倒也不枉了他这一世!”
江近秋却重重咳了一下,不满地看了夫人一眼,与先生客气了几句,便把人送了出去。
回到后堂,夫人丁氏略带责怪地说:“你阴着个脸作什幺?幼莲将来尊荣富贵不好吗?非要他像青莲、梦莲一样,过你江家的寒素日子?”
江近秋面沉似水,心事重重地说:“荣华富贵不过是烈火烹油,转瞬即逝,淡泊宁静才是长久之道,是以我江家历代都以此为门风。若幼莲真个违了祖训,只怕不是什幺好事。再说他的身子……”
江近秋欲言又止。
丁氏听到这里也没了言语,的确,三子体质特殊,他这样的身体若说能得享富贵,是福是祸还真是难说。回想起当时那算命先生的面色眼,丁氏便觉得对方好像有些事情没有说,心事便也沉重起来。
街角的一个茶肆中,几个人凑在一起,正诡秘地商量事情。
“老二,打听清楚了幺?这可不是小事,若果真是这样,冒再大的险也要干这一票,得手之后我们就可以洗手不干,回去享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