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后,我就成了他固定的客人。更多小说 ltxsba.top
这座城市的冬天干燥而漫长,记不得又找了他多少次,我看着他一点点地改变,一次次地补染头发,银发渐渐长过了肩膀。有时候我去酒吧看他跳舞唱歌赚外快,兴致起时也带着其他男妓离开。
靳瑜没走多久,回来之后照样做他的风流倜傥公子哥,我却没再碰见他的那位恋人。我认识靳瑜好几年,其实从没听说过他交固定的男友,和名字的谐音恰恰相反,靳老板绝对是个纵欲主义者。我不知道靳瑜和那个留着长发的青年究竟有没有感情,但有时想起我穿着西装跑到酒吧的那一晚,靳瑜搂着男友的肩膀,两人默契地同时看向我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唏嘘。
感情的事,多得是说不清楚的心思,谁知道心念怎幺一转,热恋的情侣就成了陌路人。何况是同性恋这样滋生在黑暗中的群体,人人都生了一颗敏感到风吹即如刀割的心脏。
兜兜转转,又是一年春天。
我渐渐习惯了小娘炮的存在,了解他的喜好和想法,知道他喜欢吃曲白巧克力,喜欢喝加全糖的草莓味奶茶,喜欢抽很烈的烟,喜欢穿白色的衣服。他喜欢一切浓烈的极致的东西,很甜的食物,很冷的天气,很纯净的外貌,很颓废的生活。
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还很年轻。
下海快一年,小娘炮现在基本不愁客源,同时固定的客人大约有四五位,我是其中一个。他依然在酒吧接散客,钱多钱少都是一样地干。我有时去酒吧找他,正好碰见两个人为他争风吃醋,小娘炮只是站在一边,嘴角噙笑,淡淡地看着,抬眼见到我,便惊喜地扑上来,施施然将那两位新欢甩掉。
有时候,他似乎也很享受这种感觉,这种男人们一时兴起,施舍给他的虚假的尊严。
他的引诱与擒纵,并不看好看的小说 就来 .刻意隐瞒,而是大大方方地将自己漂亮的脸蛋摆出来,不矫揉不造作,反而一派天真。他完全了解,他的容貌,肌肤,比少女还柔软的身段,烟熏过微哑的嗓音,是无往不利的武器。他运用得得心应手。
我第一次从酒吧将他带出来的那个冬夜,看到他身上别人留下的痕迹,他尚会为我的表情而自卑怯弱,现在却只会咬着嘴唇,可怜兮兮地对我说:“他们真坏,弄得我好疼。”
我也乐于陪他玩这种游戏。他确实有资本,值得男人为他短暂地着迷。
春天过得太快,一眨眼温度就开始飙升,春夏交接的一个周末,下了那年的第一场暴雨,街道少行人,平常拥堵的马路变得无比空旷,只有哗哗啦啦的雨幕四垂。
看见他的时候,我在十字路口等红灯,盯着雨刷器从玻璃这边刮到那边,身前身后都没有机动车,只有寥寥的人裹在雨披里骑着单车驶过。在雨刮闪过的一瞬间玻璃上被擦出几个奔跑的人,大雨砸向地面蒸腾出的雾气当中,人影并不显眼,一闪就拐进了另一边,但我还是看见当先狂奔着的那个纤细的男孩。
红灯的读秒刚好跳到1,我其实并没看清那个人的脸,甚至想不起来他是不是长着银色的长发,但仍然还是驱动车子,跟着拐了过去。
这次一眼就看见,有三个混混打扮的男人将小娘炮摁在中间拳打脚踢,男孩背靠着墙蹲在地上,用细细的手臂挡住脸,颤抖着缩成一团。
场面太过暴力,我一时竟不敢相信,还没等我定睛看清楚,就见一个男人拽着他的头发把人拖起来,逼他仰起头,露出雨水横肆的脸庞,一拳击在他腹部。距离太远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隔着车窗,我也听不清他们在叫骂什幺,但这次我可以完全地确认,这就是小娘炮,因为那双浓墨点染的眼睛。
男孩被掼倒在积水里,满身是雨水,泥点,头发一绺一绺地披散着,翻了个身爬起来就跑。姿势有些趔趄,大概擦破了腿。那三个施暴的男人似乎是故意看他笑话,彼此嘻嘻哈哈说了几句话,才拔腿往前追,我毫不犹豫地跟上。
这是一个老旧破败的居民区,楼房大多只有五六层,小巷错杂相连,车进不去。小娘炮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视野里,那三个人分头去截他,我打开地图,沿着居民区外围的大街,驱车梭寻每条窄径的出口。
果然,看见不远处一个坍塌了一半的旧自行车棚里,小娘炮蹑手蹑脚地探出头来。
我加速,刹车,停在他面前。
他猛然睁大眼睛,因为呼吸频率过快而泛红的脸蛋一下子变得刷白,他没有认出我的车子,转身就要跑,我一把推开车门,探出半个身子对他吼:“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