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母亲说,父亲从小就想为她准备成人礼的和服,却生怕为她准备得不够好,他省吃俭用,一直到她十八岁那年,才终于正式替她买下一袭名师所绘制的振袖和服。
他珍惜地装在箧盒里,生怕有任何差池,不时拿出来查看,看着、看着,他总会得意洋洋地说她二十岁那天一定是全日本最漂亮的女孩,而他是最骄傲的父亲
他一直是那么的期待啊
从小,他一直是最疼她的人。
生病时,都是他抱着她去医院的,就算只是小小的感冒,都紧张的不得了,但就算是熟识的医生伯伯笑他是个傻父亲,他也丝毫不改初衷。
可她却教他大大的失望,同样也在十八岁那年,她疯狂地爱上一个男人,并且为了他与父母争吵,为他离家出走,投进了他的怀抱,以为能够从此一生与他厮守到老
想想,那时候的她,简直天真可笑到了极点
滚烫的泪水,不经意地滑落她的双颊,她已经嫁了人,永远永远都不能穿上那袭美丽的振袖和服了
她父亲的心愿,这辈子是注定要落空了
她究竟做了什么对于这个疼爱她的父亲,她究竟做了什么
似乎知道女儿还没走,北野裕开口淡淡地说道当年让你离开,我是真的以为你可以幸福的
闻言,泪水就像溃了堤似的,不断地从她的眼眶泛滥而出,我知道,所以我从来都没有怪过爸爸,从来都没有
好几天,她没有踏出家门口一步,整天一个人闷在房间里,终于她母亲再也看不下去,无论如何都要她出去走一走。
她出了门,不晓得自己该去哪里,不知不觉地往对街的贩卖机走去,站在机器前面发呆了半天,这才发现她最喜欢喝的果汁还是有在卖,只不过已经从一百圆变成了一百二十圆。
这七年来,涨价了二十圆啊
她不由得泛起苦笑,时间真的改变了一切,所有的事物都不再是她熟悉的往日模样。
一转眸,她看见了裴涛就站在不远的地方,他往她这个方向走过来,一步步地趋近她。
不要过来她退到贩卖机的右边,闭上眼睛大叫道你不要靠近我,走开
裴涛叹了口气,并没有依言离去,而是站到贩卖机的左边,与她隔着机身背对着背。
他沉默着,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告诉她,他已经恢复了所有的记忆,却在这时,她轻轻地开口了。
我想,或许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象中那么爱你吧
为什么这么说他的心紧了一紧。
或许我只是太寂寞了,所以一定要放个人在心里,只要想起那个人,就会觉得原来自己并不是那么孤单,那个人就算不是你,也会是别人。她苦涩地笑了起来,说起来,原来自私的人是我,说不定我根本就已经没那么爱你了,却还是用承诺想要绑住你,我真是自私。
不是的你是爱我的,你是的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太迟了,真的,已经太迟了她真的已经等得好累好倦,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或许,哪天我会找个人来爱吧
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我
你我爱过了。她低头轻笑了声,在他没看见的美丽脸蛋上出现了悲伤的表情。
一时之间,裴涛无言以对,刚俊的脸庞变得深沉严肃。
是的,她爱过了他,爱得奋不顾身,却也爱得遍体鳞伤,如果,她决定不再爱他,那么他也没有立场阻止她不要这么做
纵使,此刻他对她的爱已经满溢胸怀,他都只能忍痛放手
你什么时候回台湾
跟你离婚之后,或许就不会再回去了,我已经好久没有陪伴我父母亲,想要在他们身边多待一点时间。
已经不可能了,是吗他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步呢
他低沉的嗓音就像利锥般钻进她的心里,狠狠刺痛了一阵之后,她才缓慢地点头。嗯。
是吗我知道了。他闭上双眸,忍痛地呼了口气。
签好离婚协议书之后,我会把它寄给你,有了那张证书,你和桑原小姐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阻碍了。
或许是吧他苦涩一笑,半点都没有欣喜雀跃的感觉,丝毫不像是一个即将当新郎的人,哪天我们可以再一起吃个点心吗
你根本就不喜欢吃甜点,以为我不知道吗她知道他是在找借口见她,但她已经死心了,就连最后的机会,她都不愿给他。
该结束了他们的爱不可能再重来。
妳知道他一愣。
你总是只吃一口,含在嘴里半天吞不下去,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爱吃甜点的人。她微微一笑,从贩卖机的另一头走出来,站在行人道的边缘,回眸正好对上了他惊讶的眼光,所以,我们没有理由再见了,涛,这次我们真的是再见了,好好保重。
我会的。他淡然颔首,看着她走过街道,走进了那扇和式门扉里,彻底地,消失在他的世界之中
后来几天,他不再登门拜访,北野遥在报纸上看见他与桑原集团千金近日内要宣布订婚的消息,心里并不感到讶异,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