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严丰外出,因为是去杜夫人的娘家,不好带着宠妾。严谨赶走严禄的时候也没动她,毕竟是他父亲的女人。可当天下午却有人向他报告,毕姨娘自己哭哭啼啼地收拾几个包袱走了。严谨求之不得,假意派人去追,随即丢开手。
谁知那娘们儿居然追严丰去了,趁严丰随亲戚出外游玩的机会,找到他哭诉,说自己怀了身孕,当场请脉,还真的是喜脉。
要知道严丰已年过五旬,妻妾虽多,却有十多年没再添过孩子,这一喜非同小可,当天就拉着杜夫人,带着毕姨娘打道回府。
他们回来的时候,荞儿还在堡内没走。她确实服了毒,但七窍流血是家仆故意夸张的,目的是为了让严谨有充足理由撇下容徽。
虽然没那么严重,荞儿仍口吐白沫,昏迷不醒。好歹是一条人命,严谨叫人把她抬进门,暂时安置在下人房里,请医看诊解毒。
毕姨娘听说外甥女服毒,哭着去探视,严丰拦不住,只得亲自搀着她,刚好看见严谨坐在床前询问大夫治疗情况。
严谨看在十年相伴的份上,不想荞儿死,更不想她死在自己家里。到毕姨娘嘴里,就成了少堡主对荞儿其实有情,荞儿更是痴心一片,不惜以死表明心志。既然如此,何不干脆收了房,把坏事变成喜事
怕严谨不同意,毕姨娘在严丰耳边进了许多谗言,说外面都在传,严少堡主始乱终弃,将服侍了十年的贴身丫环扫地出门,任其仰药自尽也不出手援救。后来甚至说出为她腹中的孩子积福积德之类的话。激得严丰当场表态,等荞儿身体康复,就给她开脸,让严谨正式收房。
杜夫人试图劝阻,不但没起到作用,连她自己都被严丰数落了几句,说她教子无方,由着儿子任性胡闹,以致逼出人命,败坏了紫荆堡忠厚传家的善名。
严谨被他那胡涂爹气得差点吐血,事情到最后,他这个被荞儿下药不成,又以死相挟的受害者,变成了逼死人命的刽子手。
气愤之下,他让人连夜收拾行李,没跟父亲道别就离开了紫荆堡。等到了洗园才知道,容悦师徒几个第二天也要北上,于是请求同行。
严谨等于是溜出来的,只带了小厮冉儿。一行六人晚上住进了一家叫客如归的旅店。这是容悦选定的,店面小,位置偏,适合月黑风高夜办点啥事。
一更的梆子响过,冉儿睡得死沉,严谨悄悄拉开门,根据容悦留下的纸条,在马厩找到了身着夜行衣的佳人。
于是上前一揖:姑娘约严某到此,可是有事相商
是,本可以在房里谈的,可孤男寡女
严谨偷笑,孤男寡女站在马厩边就不是孤男寡女了脸上仍一本正经的,拱手言道:姑娘若有差遣,尽管吩咐。
嗯,首先,你一定要相信,我是真心想帮你。
我相信。
其次,这个办法有点不入流。若你自认是正人君子,凡事讲求光明正大,宁舍命,不舍原则,那就当我没说。
严谨的眼睛在黑暗中闪光:只有家父才自诩为正人君子,父亲既立志做君子,儿子只好做小人,依姑娘看,这是孝道么
是,怎么不是太是了少堡主这话深得我心啊
既蒙姑娘不弃,严某以后就安心做小人吧。严谨竭力忍不住笑,家里受的那些憋屈一扫而光,从心里往外冒着幸福的泡泡。
是小人就好办了,要不然,我可不敢带坏君子。
容悦正儿八经地说完,忍不住噗哧一笑,随即捂住嘴,然后朝不远处的一棵树上低低喊话:你们俩要跟可以,不准告诉二长老
是,苗周二人哪敢违抗。
穆坤此刻正在睡梦中。因为兄长病重,他心里难过,昨夜通宵失眠,早晨起来眼下一圈青黑。容悦让客栈的厨子给他熬了一钵补汤,自己亲手端给他时,在里面加了点料。这是四儿师兄新研制出来的好料,无色无味,她还没试用过呢,不过看穆坤的情形,应该很有效。要不然,他早追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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