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棋脸色微变,似乎有些诧异,又像狐疑,还带着点不安。
他小心翼翼地瞅了咏善一眼,仿佛怕他真的掉头就走掉似的,半天后,摇了摇头。
咏善仔细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想从这些沉默又不好琢磨的动作里瞧出点什么。当咏棋轻轻摇头时,咏善心里蓦地怦一下,隐约生出点希望来。
难道
难道他不怨我了
“这样想,心跳得更快,虽不确定,已有头晕目眩之感,他这样的人,居然也紧张得口干舌燥。
踌躇了半天,默默一咬牙,干脆把事情说白,只要能过了这一关重新和好,不管哥哥要怎样重罚,自己只管豁了性命应承下来就是。
他想个明白,跨出一小步,和咏棋脸对着脸,惴惴不安地低声道“哥哥”
“哥哥,天气放晴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和咏善同时响起,其音量和音调,把咏善刻意压低的小心声音完全掩盖了。
这永远都在不适当时候冒出来的小混蛋
咏善恨得咬牙切齿。
咏临从房门出来,看见两个哥哥都在,赶紧进来,“今天好不容易出太阳,咏棋哥哥要不要出去走走”
今天算斯文了,快步走进来。
换了往日,这样难得的隆冬晴天,早让他叫唤得整个王府都能听见,上窜下跳兴奋地撺掇别人去郊外冬猎。
自从咏棋病倒后,咏临真的老实了不少。
见到咏临出现,咏棋脸色又是微微一变,下意识地和咏善拉开两步。
还是无法面对咏善烟一白自己的罪行。
刚才咏善靠近过来,让他的心像上了弦的箭,弓拉得满满的,那样的气氛,他差点就想跪在咏善脚下,把自己做的见不得人的事情,一五一十通通说出来。
他辜负了咏善。
他利用了咏善。
第一次去冷宫时,他就得到了母亲的授意。
他一直、一直,都享受着咏善给予的一切美好温柔,却居心叵测地要背叛咏善。
是他,趁着咏善不在的时候,利用咏善的关爱允许,利用咏善对他的珍惜思念,轻易打开密格,偷走了恭无悔的书信。
差一点,他就有足够的勇气,开口痛快地说出来。
然后任凭发落。
只差一点。
咏棋真不知道,自己是该感谢忽然闯进来的咏临,还是该生他的气。
“怎么了”咏临看着面色古怪的两个人,闷闷地问。
经历这些事后,他已经知道自己是个惹祸精了。
难免比从前小心许多。
见到哥哥们脸色异常,立即在心里回想是不是自己又闯祸了。
好像没有啊。
“没什么。”咏善终于恢复过来,答了他一句,顿了顿,又道“下次进来,先打声招呼。多大的人了,虽然是兄弟的房间,也不该没礼貌的乱闯。”
“谁没有打招呼我在门口吭了声才掀帘子的”咏临低声嘟囔。
三人都有各自心事,对着也是闷闷的,又不知为什么觉得尴尬,应付着各找事干。
咏棋在书桌展了纸,心不在焉地练字,咏善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也不敢太妨碍他,在房里寻了个角落坐下,翻看剩下的奏折。
咏临模模糊糊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却不甘心就这样走。他找不到合适的事干,在房里东看看西看看,想起从前虽然调皮,两个哥哥都挺疼爱他的,现在怎么成了人见人嫌的那个鼻子酸酸的,有点想哭。
不过,好像自己也是罪有应得。
也不知道哥哥们以后会不会永远都这样讨厌他。
咏临一边想,一边在房里观天望地,他如今不敢乱嚷嚷乱翻东西,憋得比谁都难受,老实了一会儿,终究忍不住去找咏棋,要帮他磨墨。
咏棋轻轻道“不必,我也不写多少,这么点墨够写了。”
他是无心之言,对咏临而言却好比一盆冷水浇到头上。
咏临只好踅到看奏折的咏善身边,盯着咏善看了半天,才低声问“哥哥,母亲今天来了”
“嗯。”咏善抬起头来扫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听门口的小内侍说的,他说你还搀扶着母亲,送到门外。”
咏善不置可否,只道“母亲最近身子不好,你该去看看。”
咏临猛然沉默。
过了一会儿,露出孩子似的倔强,恨恨道“她骗我喂咏棋哥哥吃毒药,我我再也不要见她”
咏善看他瞪大铜铃般的眼睛,眼珠子黑白分明,好像一辈子也长不大的小老虎崽子,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
咏善扯起嘴角,苦笑一下,喃喃道“你这蠢东西”
举起手上的奏折。
啪。在咏临脑门上轻轻拍了一下。
咏临脑门上挨了一下,却并非全无所得。
王少心里不知为何,猛地轻松了不少,好像咏善那一奏折拍得正是地方,又把他拍回了自己这个弟弟该有的位置。
他嘴巴里嘀咕了一下,站起来伸个懒腰,重新坐下,兴致勃勃地看咏善批奏折,偶尔牢骚一句,“每天看这些东西,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