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搅和,惧意却不翼翼而飞了。他看着咏善把卷轴收起来搁在一边,忍不住问“我可以去看母亲吗你昨日答应过的。”
央求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瞅着咏善。
新太子的脸上,又出现了常有的,那种咏棋瞧不仅的复杂表情。
咏善沉默着,眼看着咏棋的憧憬越来越明显,信心却因为他的沉默而越来越动摇,央求之意越来越悲切,才捉弄够了似的莞尔一笑,“我可是太子,一言九鼎的。”
咏棋原本有些担忧的眼睛,顿时愉快的明亮起来。
“现在可以”
“嗯。”咏善微笑道“去吧。路上风大,哥哥,小心点了。”
咏棋感激涕零,连忙换衣服出门。
咏善亲笔写了一张纸条命人带过去,让侍卫们给咏棋放行,见咏棋急切地想要出门,又把咏棋唤住,上下打量一番,摸摸他身上的衣服,觉得还可以,又去捏披风的厚度,随口道“太单薄了,该换件厚的。来人,弄件毛领子厚实的来。”
咏棋一身穿戴整齐,不但不冷,还觉得有点闷热,刚要婉拒,早有内侍双手递了一件厚的上来。
他脾气温和,想了想不应在这个时候和咏善过不去,接过来默默换了。
咏善这才挥挥手,“去吧。”
咏棋见他这样和善,瞧他的眼也比往常改了许多,圆润的眼睛瞅了他一下,竟似有些不舍,两人静静对望片刻,咏棋才转头去了。
到了门外,失去地龙和热炕的庇护,迎面就窜来一股寒气把他浑身上下给裹了。
咏棋仿佛从暖炉旁猛地跌入了冰窟窿,冻得一阵乱颤,呼出口的气都是白雾雾的。
这才知道房里房外真是天差地别,幸亏咏善想得周到,要他换了件厚的才出来,不然真要冻病了。
常得富小跑着追过来,笑着行礼道“太子殿下吩咐了,由小的护送咏棋殿下过去。暖轿已经备好,就等在门外。唉哟,这天冷得厉害,恐怕又有一场好雪了。”
咏棋抬头看看,果然阴沉沉,随时都会翻脸似的。
他心焦去见丽妃,也不太理会天气,拢着厚厚的披风就往殿门外走,上了暖轿,看着景物一路移动,穿宫越院。
离开一段日子,从小在这长大的咏棋觉得庞大复杂的王宫陌生了不少,景致虽然没多大改变,可已物是人非。
如今去看母亲,也不再是往日熟悉的那条路。
他在轿中,看着内侍们把他抬往陌生的方向,路弯弯曲曲,越走越偏,轿子外面也不再有自己的亲随,只有一个常得富搓手呵气地跟着,身下由己的感觉油然而生。
边感叹着,暖轿已经停在一个荒僻得吓人的宫殿前门。殿门上昔日挂牌区的地方空着,门上猩红的漆多年来冻裂了,东掉一块西掉一块,沿着墙边一溜过的枯死的荒草,说下出的死气沉沉。
只有门外几个持剑凶恶的皇宫侍卫,才令人联想到里面还住着活人。
这就是冷宫了。
咏棋只扫一眼,已难过得几乎泪下,母亲昔日荣华富贵,暖玉红香,锦衣玉食,多少人排着队奉承,如今竟关到这里。
常得富见他脸色黯然,不敢多嘴,先上前向守卫的侍卫头子打个招呼,公事公办,亮出当今太子亲写的放行条。
交涉好了,才过来向出了轿子的咏棋请示,“都说好了,殿下这就进去吗”
咏棋唯恐一开口,就泄了哭音,默默点了点头,朝第一次见到的冷宫里面走。
宫里规矩多,丽妃是被打发到冷宫中的妃嫔,常得富这没关系的内侍身分,是不能面见的,跟着咏棋到了殿门前,他就被侍卫们拦住了,只能在门外等着。
冷宫采用了和体仁宫一样的制度,里头侍卫分了几重,一层一层,各有职守,绝不许有一丝弄混。
入了殿门,里进又是另一群侍卫。
大概也看过了先递进来的太子手书,侍卫并没有刁难,请咏棋在大本子上勾了个名,解释道“这是个最怕出乱子的地方,不管谁进出,都要签字画押的。里外规矩严,我也不便带路,殿下请自行进去吧。”打个手势,请咏棋往里走。
咏棋一个人进去,过了最外头的廊子,才隐约看出这里的格局和一般宫殿也差不多,只是荒芜凄凉多了。
越往里走,越没人气,如同到了鬼域一般,阴森森的。
雕梁画栋,褪色残旧起来,原来更显惨不忍睹。
咏棋独自走了一阵,偌大的宫殿空荡荡的,主房一点人烟都没有,不知丽妃究竟在哪。他看着远近重迭的破烂屋檐,心里酸酸的,踌躇了一会儿,继续一间一间去寻,眼角看见什么东西动了动,觅着向寻了过去。
一间不起眼的侧厢门外,有个穿布裙的女人正弯着腰起炉子,被炉里涌出来的一阵黑烟呛得咳嗽了好几声。
咏棋悄悄走过去,侧着脖子仔细瞅了片刻,低声试着唤道“清怡”
那背影一僵,猛地弹了起来转身,凝了半晌,才确认了似的道“殿下来了。”低缓的语调,掩不住的激动,说了这么四宇,空气中绷得紧紧的弦,仿佛呜咽着似的慢慢松开了。
清怡是丽妃身边最信得过的人,丽妃入宫,第一个分到身边伺候的就是她,看着丽妃得宠、受孕、生下咏棋、差点成为天下之母,又看着丽妃一头栽倒,二十多年下来,一天也没离过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