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起吃饭吗?有一家店很好吃的。你不吃,我就自己去了。」
前面传下来告家长书,里面的意思大概是,学校外面有块工地最近在施工,人比较杂,让家长对学生上下学的安全多加注意。
班里女生看着告家长书窃窃私语,说的是最近出没的一个民工暴露狂。
于生对上陆满的眼,昏然欲醉的光。
他按了按眉心。甩不开怪的责任感。
「我陪你去。」
吃饭时,他们不远处,坐着陈沦。
陆满的目光在陈沦身上停了一会。
于生看过去,光下,陈沦的脸给人一种冷白刀片的感觉,很锋利。
陈沦低头拨弄一个破损的相机。他身边坐着沈垆月。对面坐的是许梁。
还有一个寸头,脸色雪青,嘴唇灰白,额角渗着冷汗的人,也坐在他们那桌。他整个人倾斜着,身上的职中校服松松垮垮,沾着灰,左胳膊耷拉下来,脱臼了。
陆满低声对于生说:“他是职中的混混,喜欢那女孩,最近一直在偷拍她。”
陈沦翻完照片,拇指轻轻蹭过食指。“拍得很差。”
那混混嗫嚅着灰白的嘴唇,发出含糊的音节。
“他说什么?”
边上的许梁冷笑着说,“他让你再给他一次机会。”
陈沦不置可否,喝了口水,玻璃杯上的手指是刺眼的白。
“你给吗?”陈沦侧头问沈垆月。
沈垆月点头,像在可怜一条狗。
陈沦把相机放到混混面前,辞色锋利,“再拍一次,就在这里,当着我的面。”
混混低着眼仔细看陈沦的脸色。陈沦微微后仰,靠着椅背,眼对着他,黑森森的。混混吸了冗长的一口气,挺身,伸出右手欲拿相机。
“错了。”陈沦指正他,“拿左手拍。”他左手脱臼了。
混混瘫软了,语气变得粘稠恶心,一个劲求着陈沦。
陈沦不为所动。倒是沈垆月拧着眉看他眼泪鼻涕都下来,才对陈沦说:“好了好了。看着恶心。”
许梁看一眼陈沦的色,对混混说,“还不滚?”
混混看了相机一眼,扶着脱臼的手,跑走了。终是没带上相机。
陈沦把相机扔进垃圾桶。
于生移开目光,陆满含着筷子对他低声说,“头发很黑,皮肤很白的那个,是陈沦。”
“我认识他。”
“他这么出名?”
“他成绩很好。你快吃吧。”
“他让人觉得害怕,不是吗?”陆满看着陈沦的侧脸说。“就算在光下,他也给人一种沉暗的感觉。像在雨天跌破膝盖,又湿又痛。”
“这是什么怪的比喻?”于生笑。
那边三个人吃完饭,要走了。
陆满低下头吃菜。
陈沦向她走来,用手指指节叩她的桌,发出硬冷的声响。
陆满顺着手指往上看,对上俯视她的陈沦。
“你流血了。”陈沦用手指在自己小臂上划了一下,“在这。”
陈沦说完这句话便走了。于生看见从他外套口袋露出一角的烟,他的手用力握住那包烟,烟壳都变形了。
陆满倒是愣着。她反手看自己的校服袖子,上面并没有血迹。陆满又把袖子往上撩。
“怪了。”陆满轻声说。
“怎么了?”于生问。
她把手臂抬起来给他看,上面有一道细长的口子,微微出血。连陆满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划开的。陈沦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