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回走着走着,便看到不远处潺潺流淌着的小溪石头边上趴着个人。这一看把谢富贵吓得酒意全醒,他揉揉眼睛生怕自己撞了鬼,定睛一看,那真有个人。
谢富贵走进了看,发现那是一个昏迷着的半大的孩子,眉清目秀的,半个身子浸在水里,冷的直发抖。看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定是哪个穷人家养不起了把他丢弃的,小孩儿失足掉落小溪被冲到这里来,看着也是可怜。
谢富贵于心不忍,便把这小孩儿捡了回家,过了好久都没听到哪家丢失了孩子四处寻找,问这小孩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让老先生取了个名叫谢图南,在谢家长久地安顿下了。
谢富贵是个生意人,他可不愿做赔本的买卖。
他心里想着,这捡来的小孩儿长得还不错,给他闺女当小夫婿,养在身边知根知底的,性子也好培养。
在他眼里底子下,断不敢把他宝贝闺女欺负了去。
而且他发现谢图南的悟性不是一般的好,他讲的东西一遍就记住了,不嫌苦也不嫌累,比他那不成器的女儿不知聪明了多少倍。等他把谢图南培养起来,当个钱庄的一把手,日后他的闺女长大了继承家业,也能有个得力帮手,谢家的产业也不会落到了其他人的手里去。
老头子这算盘打得可是一等一的精。
某个小妮子可不大愿意了。
家里无端端的多了一个人,在她家里蹭吃蹭喝的,父亲和母亲都对他嘘寒问暖百般照料,谢知非感觉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动摇了,她不再是父亲母亲心中贴心底的小棉袄、小宝贝了。
父亲老是和那个来路不明的死小孩躲在书房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每次她闯进去死老头子都不耐烦地赶她出去。切,什么计数啊算帐啊,她才不稀罕学呢,还不如跟小王小张他们去斗蛐蛐。
不过,母亲给她亲手织的秋衣秋裤,那死小孩怎么也有一套?就连姆妈妈亲手煲的冰糖燕窝羹他也有一碗!谢知非气得咬牙切齿,不过是没娘生没父养的野孩子,不禁抢她老爹还要抢她老娘?老子说,是可忍,孰不可忍!
某日,谢知非趁着谢图南上茅房的空档,抓起他的领子往一边拖。谢图南整个人瘦瘦弱弱的,因为营养不良的原因,他比大三岁的谢知非还要矮小,因而轻而易举得被谢知非压倒在茅房的木墙上。
茅房的木墙是有一根根的木头拼成的,表面没有被完全磨平,有些参差不齐的倒刺,谢图南整个后背都压在上面,刺得他闷哼一声。
谢知非完全没注意到谢图南的状况,她从衣袖兜里掏出两块打火石,恶狠狠地盯着谢图南道:“小屁孩,我知道你心里想得什么!你想要先霸占了我的老爹,再抢走我的老娘,最后吞并我全家的财产!哼,我那老糊涂的臭老爹傻,我可不傻!早晚我会在他们面前揭露你的阴谋诡计,叫他们把你撵回你的鬼地方去!”
她摩擦着两个打火石,冒出些许火星子,在谢图南的头发边缘绕了绕:“你最好乖乖地把你的这些歪念头都藏在心里,不要胆敢做出一点尝试,不然我就像烧老张头的胡子一样烧了你的头发!让你当一辈子的秃头!”
说罢,她便甩下谢图南,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图南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只是轻轻地苦笑。
后背火辣辣的疼,林娘子缝制的秋衣定是被穿破了。
他伸手一摸后背,一手的猩红。
他毫不在意地拍拍手。
有的人生来便是被捧在手心的。
而有的人只能寄人篱下,依靠着他人的怜悯过活。
只有被人疼着的时候的疼才是疼,对于他这种多余的人来说,仅仅是无事生非罢了。
他向来是知道轻重的。
老先生为他取名图南,取的是《庄子集释》〈内篇·逍遥游〉“背负青天……而后乃今将图南。”
谢富贵要他志向远大,前程万里,为他心尖上的小女儿遮风挡雨。
这便是他要的所有回报了。
p.s.是可忍孰不可忍是孔子说的,不是老子说的哈,千万别被谢知非带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