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瑄霍然起身,扬手指着李光弼淡然道,“若没有本帅提携,你至今不过是缨朔一偏将。若没有本帅的布局和谋略六弥率军深入吐蕃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一你本是本帅战略棋盘上的一枚棋子,任你如何蹦跳,都脱不开本帅的手掌心。”
“想要跟本帅唱对台戏,你还不够资格。”
“蚍蜉撼树,蝼蚁与雄鹰争锋,本帅一直懒得理会罢了。”
李光弼羞愤难耐,脸色涨红,怒道,“永宁王休要争口舌之利。陛下圣旨在此,你难道还要抗旨不成?莫非永宁王也要效仿安禄山,做那种不忠不孝的乱臣贼子?!”
砰!
张瑄猛然一拍桌案,“放肆!李光弼,你再口出狂言,本帅立即将你拿下杖毙!你信不信?”
张瑄威势凛然,目光咄咄逼人。
李光弼心里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有些不敢正视张瑄的眼神。
“本帅在长安时,曾与皇帝交心,说:只要陛下不负我,我便终生不负陛下!”
“言犹在耳,可惜物是人非事事休!张某做事顶天立地,自问对得住皇帝、对得住李唐王朝、对得住天下万民,但皇帝可敢说,所作所为,可曾无愧于心?张某未负陛下,陛下有无负我?”
“有没有?!楚王殿下,你说说!”
张瑄怒视着李豫,李豫面红耳赤,嘴角抽搐着,竟然不敢开口了。他已经感觉出来,今日似乎不会善了了,张瑄的意思非常明显了一想到这里,李豫非常后悔不敢听李光弼的,当面宣旨夺权,这相当于是当众逼着张瑄开口说造反这两个字。
“你竟敢说张某要做安禄山当初宁王反叛,曾与张某言,若是张某支持,他会将西北于张某自成一国称王道寡:昔日安禄山更曾与张某言,要与张某平分天下,坐拥万里山河。”
“张某都没有答应。因为张某不是安禄山,张某只有施展胸中抱负的热情,而没有图谋江山的野心。张某不会因为个人野心,而祸及百姓。然而,如今看来,有人正在一点点、地逼着张某往绝路上走一退一步就是万丈悬崖,李光弼,你倒是说说看,张某能不能后退、会不会坐以待毙?”
张瑄的声音慷慨有力,冷酷低沉。
郭子仪等将的情绪变得非常激动和愤慨,个个跃跃欲试,只要张瑄一声令下,便会立即将楚王李豫和李光弼拿下,然后高举大旗,宣布起兵反唐,改朝换代拥立张瑄为帝。
张瑄冷笑不语。
李豫脸色煞白,心中非常紧张,站在那里,双腿都有些发软。
李光弼与李豫不同,他终归是军中宿将,颇有几分胆气。他上前一步抱拳沉声道,“永宁王,若是李光弼个人有冒犯之处,但凭永宁王处置。但是朝廷大事不容怠慢,陛下诏令不容亵渎,还请永宁王以天下黎民百姓为重,以社稷江山为重!”
“你说得很好。”张瑄鼓了鼓掌,嘴角冷笑着,“不过,这天下终归是天下人的天下,而不是皇帝一人的天下。来人,传本帅军令,擂鼓聚集三军于校场之上。”
………………………………………。
雍州。
张家内眷临时的府邸中,一片欢声笑语喜气洋洋,因为三个幼小生命的诞生,张家人无不欢欣鼓舞。
崔颖和杨三姐都在坐月子,而李腾空、苏扈冬等女则往来于崔颖和杨三姐的寝室,以逗弄孩子为乐。只有万春独居一院,情绪有些低沉。
皇帝那边的动静,张瑄这边的动静,万春又不是傻子,怎么能看不出来。只是她作为李唐公主,自己的夫君即将跟自己的娘家决裂,甚至是兵刃相见你死我活,她怎么能不为之焦灼不安!
崔颖房中,众女齐聚一堂,唯独缺了万春。
崔颖让仆妇抱着吃饱了奶水沉沉睡过去的孩子,望着李腾空、花奴儿和苏扈冬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众女都明白崔颖在担心什么。
“空儿妹妹,你去把万春妹妹找过来,我有几句话跟她说。”崔颖犹豫良久,还是准备跟牙春挑明了。
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若是再不跟万春摊牌,等到张瑄起兵篡唐的时候,又让万春如何自处?如何在张家呆得下去?
李腾空点了点头,匆匆而去,不多时,就把神色黯然的万春带了过来。
望见众女,万春勉强一笑,敛衽一礼道,“诸位姐姐,万春有礼了!”
崔颖柔声一笑,“万春妹妹,都是自家姐妹,怎么这么见外。来,坐姐姐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