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倓听说张瑄不肯相见,心里就越加沉重。他心里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张瑄有彻底跟大唐朝廷决裂的念头。
若是张瑄如安禄山一样起兵叛唐,恐怕……李倓一念及此,脸色骤然变得无比的苍白。
同时,又无比的绝望。
他本来将张瑄视为争夺储君之位的靠山和外力,可如今这个靠山都要与大唐朝廷背道而驰,他还能指望什么?
想起张瑄之前的话,又想起方才群情鼎沸的三军将士,李倓嘴角抽搐了一下,默然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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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倓带着几个随从走在清冷的潼关关道上,在街道拐角处,李豫面带嘲讽之色站在那里,淡然冷笑道,“是不是吃了闭门羹?本宫早就说了,张瑄素有反叛之心,可父皇和三弟你们总是不听!如今怎样?此刻他重权在握,若是起兵反叛与安禄山同流合污,必成朝廷大患!”
“养虎为患,还有什么话说?!”
“闭嘴!若不是你们在父皇耳边挑唆,父皇怎么能昏了头在这个时候夺张瑄的兵权?如果张瑄反了,也是你们逼的!”李倓心情非常糟糕,压低声音怒斥一声,拂袖而去。
李豫冷笑着,望着李倓的背影,回头向站在一侧的霍长青轻轻道,“霍监军,看来,我等不能再留在潼关了。当务之急,必须要立刻禀报父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去张瑄的兵权,迟则生变!”
霍长青犹豫了一下,见左右无人方才低低道,“楚王殿下所言甚是,我等当立即离开潼关,去灵州面见陛下!”
“走!”李豫当机立断,立即命人牵过马匹,径自向关门处行去。
他其实是害怕了,担心张瑄随时会反,一旦张瑄反了,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向他们下手。
一行数人到了关门前,却见关门紧闭,有神策军的军卒把守。
李豫脸色一变,知道张瑄早有防备。
他咬了咬牙,恨恨地跺了跺脚,又扭头向回返,原路返回了。
雷万春从一侧的关堡里闪出身形来,望着李豫和霍长青等人的仓皇背影冷笑道,“想跑?哪有那么容易!这一回,你们是跑不了了!”
张瑄被逼辞官退隐的消息没有传到灵州皇帝那里,却向天下传播了开去。
安禄山闻得消息,狂喜。立即传令进攻河东的史思明,放弃河东,进逼灵州。同时,安禄山还派人潜进吐蕃,散播消息,蛊惑吐蕃人出兵浑水摸鱼。
其实史思明此刻正在河东就地休整,没有着急进攻太原。
史思明听闻张瑄的遭遇,心里立即凉了半截。他本来得到张瑄大军陕郡大捷的消息后就准备派人南下潼关,向张瑄投诚,所谓“弃暗投明”将功折罪。
可张瑄居然被皇帝逼迫着要下台,这样一来,史思明就不能不重新考虑。
若是没有了张瑄,大唐朝廷就很难再与安禄山叛军抗衡。史思明深知这一点,原本投降的念头立即就消失一空。
既然不再准备投降,史思明当然是立即遵从了安禄山的军令,立即起兵沿着河东的外围奔袭灵州而去。
而吐蕃的赤柱闻报亦是觉得机会来了,下令收拾残军,纠集五万吐蕃军马向吐谷浑故地进攻。
如此一来,吐蕃和陇朔边境狼烟再起。而这个时候,李光弼正在灵州接受皇帝的册封和赐宴,正志得意满不可一世。
吐蕃大军来得突然和凶猛,李光弼的两宁州守军措不及防,军心大乱,一战即溃。
镇守都兰的顾惜率军退守沙柳河,与杨涟合兵一处。而两宁州大半土地,又再次落入吐蕃人手里。
赤柱率军进驻吐谷浑故地,在积石山下与唐军死战一场,唐军伤亡惨重,半数退守沙柳河,半数掩护大量移民逃回河州。
如此一来,不仅之前夺得的吐蕃土地失陷,就连两吐谷浑故地大半也都被吐蕃人收复。
消息传来,灵州震动,举国震动!
直到这个时候,回纥王子葛勒才明白,张瑄这一招借刀杀人之计,真是妙不可言。
没有费一兵一卒,就将皇帝李亨推到了绝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