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礼与兵部侍郎公孙良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前一后地起身跪在李豫的身后,一起拜道,“殿下,臣等附奏。臣等以为,永宁王张瑄触犯朝廷律令,狂悖无道,犯下重罪,当严惩不贷!”
李亨气得要当场发作,就在这时,席位上就又呼呼啦啦起来十几个朝臣,不约而同地跪倒在地,齐声高呼请求治张瑄之罪。
如此一来,这宴会的良好气氛顿时被搅闹得消散殆尽。
太子党人集体出动,由李豫打头阵,这看上去似乎是有备而来。非太子党的朝臣宗室心头凝重,不敢插言,只静静地坐在当场,冷眼旁观,且看李亨如何应对,再看张瑄有何反应。
“放肆,放肆!”李亨霍然起身,扬手指着跪在自己案前的李豫等人,怒斥连声,“尔等搅乱本宫的盛宴,居心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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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瑄起身拍了拍手笑道,“楚王殿下真是好口才,指鹿为马,令张某非常佩服。”
“吐蕃人犯边,那吐蕃二王子弑父篡国,单方面撕毁唐蕃和亲之约,反倒成了张某的罪过。而吐蕃人举大兵侵犯鄯州,张某作为陇朔藩帅,守土有责,难道不该与吐蕃人开战?好了,张某率军击退吐蕃人,数次大战大捷,攻克吐谷浑故地,方圆千余里的疆土纳入大唐版图,也成了罪过。”
“至于火器之事,张某已经再三向殿下上书密奏,而之后又公开澄清事实,是是非非自有公论,张某再也懒得讨论。”
“若是张某效仿安禄山图谋不轨,拥兵自重,今日还能坐在这里任由楚王殿下让身上泼脏水吗?”
“张某与万春之事——”张瑄回头来望着万春一眼,神色湛然道,“张某与万春两情相悦,谈不上私通公主僭越犯上,若是楚王殿下非要给张某扣上这么一顶罪名,那么,张某只能说,楚王殿下不是太愚蠢就是太无知了。”
“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欲加之罪,张某何惧之有?”
“楚王殿下纠集众人,矛头对准张某,当真是为了江山社稷吗?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张瑄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的冰冷,他冷冷一笑,转身面向李亨躬身一拜,“臣请殿下,还臣一个清白!”
李亨嘴角抽动着,脸色变得有些复杂。
李豫陡然狂笑一声,“张瑄,你纵然巧舌如簧,也难逃重罪!”
“张瑄祸乱朝纲,触犯律法,罪在不赦。来人,将张瑄拿下!”李豫厉声暴喝道。
李豫的话音一落,殿口处顿时冲进来数百右卫率府的宫禁宿卫,有些把持在殿口,而有些则手持刀械蜂拥过来。
现场一片混乱,众臣和皇室宗亲纷纷起身躲避不迭,避在一旁,有人夺路而逃,却被宿卫给呼喝回来。
杨国忠和陈希烈面色变得有些苍白,到了这个份上,他们怎么还能不明白,李豫原来要行兵谏之举!难怪李豫如此有恃无恐,如此咄咄逼人!
李亨大怒,也有些乱了心神,他扬手指着李豫怒斥道,“李豫,放肆!尔等放肆!”
李亨这一辈子,最担心也是最恐惧的就是宫变了。他前后两次经历宫廷政变,差点都一命呜呼。如今见自己的长子李豫竟然也主导了一场兵谏,他心里的愤怒和惊惧可想而知。
李豫匆匆回头向陈玄礼暗示了一眼。
陈玄礼慢慢向后退去,他准备出殿给宫外的心腹中郎将孟寻发信号,让孟寻率军进兴庆宫,彻底稳固住宫里的局面。
右卫率府长史公孙游率一干如狼似虎的宿卫保护在身前,李豫的胆气一壮,旋即大声呼道,“父亲,儿臣斗胆了。来人,将张瑄拿下,打入大理寺大狱,等待朝廷处置!”
李亨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双腿一软,就瘫坐在坐席上,嘴角抽动着,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来。
李亨就像是一只被戳破了外皮的纸老虎。见李亨如此不堪,张瑄长叹一声,昂昂然向前迈了一步。
李腾空和花奴儿面色肃然,亦步亦趋,紧紧护持在他的身侧。
“楚王,你带甲逼宫,僭越犯上,是为谋反之罪。”张瑄扬手指着李豫,淡淡道,“本王劝你悬崖勒马,立即向殿下请罪,否则,当日的荣王李琬、嗣宁王李琳,都是前车之鉴!”
“张瑄,任你如何狡辩,今日也难逃法网!”李豫暴喝道,“还不赶紧将张瑄拿下,更待何时?!”
“放肆!谁敢动本王?!殿下面前,尔等竟敢擅动刀械,其罪当诛!”张瑄怒吼一声,昂然站在当场,凛然不惧,没有后退半步。
“殿下!”张瑄猛然回头来望着李亨,目光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