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瑄说到这里,深深凝视着太子李亨,压低声音低低道,“生死存亡之际,刀光剑影之间,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吾等只有杀出一条血路、才有一线生机,容不得殿下犹豫徘徊和优柔寡断……臣只问殿下一句:可豁得出去、可狠得下心来否?”
李亨心里一颤,缓缓抬头望着张瑄,眸子里闪烁的光芒渐渐凝固成一抹疯狂的坚决,他毅然点了点头,慨然道,“子瞻,本宫已经没有退路可言。回退是死路一条,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拼死搏一搏!”
张瑄长出了一口气,默默点头,“殿下,事不宜迟,吾等这就开始分头行动。这是臣写下的一封密信,还请殿下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单独交给贵妃娘娘……我们的行动能不能成功,就看陛下能不能说动贵妃娘娘出宫了!”
李亨咬了咬牙,“然,本宫明白。子瞻,本宫即刻回宫写下血书,如若本宫能躲过这一劫,必昭告朝野,本宫拜贵妃娘娘为母……他日本宫登上皇位,必尊娘娘为皇太后。”
“好,殿下所言极是。只要殿下说动娘娘出宫,臣就有把握说服杨国忠站出来公开支持殿下。”
“此外……”张瑄沉吟了一下,眸子里的寒光一闪而逝,压低声音又道,“殿下,臣听闻荣王与上阳东宫的梅妃往来密切,颇有暧昧……”
李亨吓了一跳,震惊地望着张瑄皱眉道,“子瞻,此话是从何说起?梅妃虽然被贬,但终归还是父皇妃子……荣王虽陷害逼迫本宫,但本宫却也不能无视人伦大道败坏皇室声名……”
这梅妃姓江名采苹,李隆基早期的宠妃,也是美艳绝伦。只是后来李隆基又宠上了杨玉环,杨玉环得宠之后,梅妃因为争宠失败被打入冷宫,从此基本上淡出了大唐宫廷的视线。此番如果不是张瑄提起来,李亨都已经遗忘了这个曾经的皇帝妃子。
张瑄心里暗晒,心道当今皇帝连儿媳妇都能霸占,你们李氏皇族还谈什么人伦大道。要说你们李氏皇族重视伦常,恐怕连长安的狗都不相信。
但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能这样说。
张瑄叹了口气故作失望地望着李亨摇了摇头,“殿下,方才臣问殿下可豁得出去、可狠得下心来否?殿下回答臣要拼死一搏,可殿下却始终还是这般妇人之仁,让臣怎么去做才好?”
李亨神色变幻起来,犹豫片刻这才深深凝望着张瑄颤声道,“子瞻,汝这是从哪里来的消息?事关父皇威严,可不能凭空捏造,要不然……”
“殿下,臣自打拜入东宫之后,可曾在殿下面前说过一句假话?”
“不曾。”
“殿下,臣在大半个月前就未雨绸缪派人埋伏在上阳东宫外侧……根据回报,荣王李琬在十日之内曾经六次秘密化妆成太监出入上阳东宫,每次停留的时间都在一个时辰左右。一个皇子,出入冷宫之中,私会皇妃,其意为何,想必殿下比臣更清楚。”
李亨闻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地望着张瑄,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来。
张瑄笑了笑,却是没有再解释下去,他知道,李亨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天讯息。
张瑄前世曾经在一本野史上读过一个荒诞不经的故事,说是李隆基昔日宠妃梅妃因为被打入冷宫,无意中与荣王李琬纠缠上,发生过一段艳情。后来安史之乱爆发,李隆基仓皇逃离长安,遗忘了这位冷宫中的妃子;而荣王李琬也因为在奉命征讨叛军途中突然病亡,失去了对梅妃的关照,以至于梅妃最后惨死于乱军之中。
这种事情,张瑄原本是不怎么相信的。但后来因为李琬夺嫡的脚步日渐逼近,张瑄一时兴起,就暗中派了东宫几个侍卫两个一班,潜伏在位于皇城东北偏僻角落的冷冷清清的上阳东宫外围,监视梅妃的动静。
幸运的是,第三天侍卫就传来荣王李琬乔装进入冷宫私会梅妃的消息。张瑄大喜,便让侍卫继续监视并暗中调查,终于查实,李琬与梅妃的私情应该是有好多年了。
原本,张瑄并不想声张,因为这种手段只能是万不得已才能使用。
可如今李琬发动得太早、太急、太过迅猛,没有给张瑄留出从容布置应对的时间,张瑄就想到了这一茬。而既然李琬对他动了杀机、下了狠手,张瑄也不是什么圣人君子,别人捅他一刀,他当然不惜回敬一刀!
李亨长叹一声,吃力地轻轻道,“子瞻,汝要本宫如何做?便直言吧,不必拐弯抹角了。本宫被逼到这个份上,也没有任何话说了。既然李琬不仁,那也就别怪本宫不义了。”
张瑄凑近李亨耳朵边上,轻轻说了几句。
李亨嘴角抽动了一下,却是默然点头。
见李亨答应下来,张瑄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轻轻拍了拍手,客厅的门开了,神色淡然从容身材高大的萧十三郎缓步走了进来。
“殿下,这是臣的义兄萧十三郎,武艺高强侠肝义胆,绝对可靠。这一次,臣能在刺客收下逃生,全是义兄所救。臣的意思,是让他随殿下入宫,一来贴身保护殿下,二来也能为殿下分忧,做一些殿下无法去做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