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曾公建祠,我们湖南的地方官当然要日以继夜。”临湘知县姚荣卿赶紧拍马屁,又很有些嫉妒的补充了一句,“厉大人的消息也真灵通,前天收到的朝廷邸报才宣布为曾部堂建祠祭祀,厉大人那边就已经把曾公祠建起来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到姚荣卿的话,吴越心中突然一动,根本来不及思索就脱口问道:“姚大人,你刚才说什么?”
“下官刚才说什么?”姚荣卿被吴越问得楞了一楞,然后才说道:“回制台大人,下官刚才说湘乡的厉大人消息灵通,下官前天才在朝廷邸报上看到为曾部堂建祠的事,厉大人那边就已经把曾公祠建起来了。”
吴越的脸色有些微变了,下意识的又去看便宜老爸的落款日期时,却见便宜老爸的书信之上,清楚写着成信于二月二十三日。但吴越并没有声张,只是打了一个哈哈就抹过此事,然后一边收起书信,一边与姚荣卿、李鸿章和戴文节等人喝酒闲聊。
最后,还是在酒席散去之后,回到了道德号上准备休息时,吴越才故意暂时撇开李鸿章,把便宜老爸的书信交给了新帮凶戴文节观看。而早就现有什么不对的戴文节只是一看落款日期,马上就低声说道:“慰亭,有问题!厉学潮区区一个知县,怎么可能会抢先那么多时间知道朝廷要给你老师建祠的事?”
“我刚才算了一下,厉学潮至少是在二月十七那天就已经收到了建祠的命令。”
吴越冷冷说道:“我父亲在书信里说得很清楚,厉学潮是奉了崇恩的命令建祠,从长沙到湘乡虽然有水路可通,但寻常的帆船逆流而上,再是如何的日夜兼程,最起码也要一天时间!所以崇恩至少是在正月十六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甚至还更早!”
“热河到长沙远隔千里,崇恩那来这么灵通的消息?”戴文节皱眉说道:“如果说是什么军情政务的大事,崇恩靠着他在朝廷里的渠道,抢先这么长时间知道情况还可以解释,但是为曾部堂建祠这件事并不重要啊?崇恩没理由能抢在朝廷邸报送到临湘之前十天之上就知道啊?”
“还有工期也非常古怪。”吴越又说道:“修建祠堂这样的小事,那用得着这么急的赶工?崇恩为什么要这么急?”
“最关键的一点,崇恩为什么还要一定请你到湖南亲自主持开祠仪式?”戴文节替吴越补充了一句。
“长沙不能去了,崇恩也不能再相信了。”吴越沉声说道。
戴文节点了点头,又低声说道:“慰亭,说句你肯定不爱听的话,你那个好兄弟李鸿章,恐怕也不能相信了。”
吴越沉默,心中还隐隐有些刺痛,然后吴越又盘算了一会,这才让戴文节替自己代笔,给正在长沙的冯三保写了一道书信,让他随便找个借口搬到湘勇营中居住,外松内紧时刻提防生变,也严密监视崇恩抚标的一举一动,有什么异常立即报告。接着又让吴大赛安排一队可靠亲兵化装成普通百姓赶往湘乡保护便宜老爸,最后才让人去把李鸿章请来见面。
实际上,曾经与吴越穿一条裤子的李鸿章也早就嗅到了异常味道,所以再被请到了吴越面前时,看到了吴越脸上的阴郁神色,还有吴越身边严密戒备的亲兵,李鸿章马上就知道情况肯定不对了,赶紧问道:“慰亭,出什么事了?”
吴越不答,只是让亲兵把便宜老爸的书信转递到了李鸿章的手中,然后才淡淡说道:“少荃,看清楚上面的日期,麻烦你给我解释一下,崇恩怎么会这么早就知道朝廷要给恩师建祠的事?还有,建祠堂这么一件小事,崇恩为什么要让地方上如此赶工?”
仔细看了吴晓屏的落款日期,又悄悄计算了一下其中的时间差,冷汗也很快就出现在了李鸿章的额头上。又盘算了片刻后,李鸿章这才回答道:“慰亭,我知道你信不过我了,但我可以对天誓,我真不知道其中内情!”
“你真不知道?”吴越将信将疑的问。
李鸿章郑重点头,又说道:“慰亭,你如果信不过我,现在就动手吧。我不会怪你,因为这件事的确太古怪,我也在怀疑崇恩企图对你不利,我可能被他当了刀使,我百口莫辨,你为了谨慎起见,不管是杀了我,还是把我关进大牢,我都不会怪你。”
大冶已经能自产的史密斯左轮枪出现在了吴越的手中,把玩着左轮枪考虑了很久,吴越还是缓缓举起了枪,对准了李鸿章的胸膛,李鸿章无奈闭眼,不敢做的动作。
枪声并没有响起,倒是吴越的冰冷声音飘进了李鸿章的耳中,“少荃,我也知道你有可能只是被崇恩当枪使,但我不能肯定,我只能给你证明你无辜的机会,你替我做件事,做成了,我们就继续是兄弟,你如果出卖我,我们以后就是敌人!”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李鸿章并没有问吴越要自己做什么事,还反问道:“是不是要我替你把崇恩骗来见你?”
“知我者,少荃也。”
吴越称赞着点了点头,然后才说道:“少荃,别怪我,这是让你洗清冤屈的唯一办法!我不怕你出卖我,但我希望你别让我失望,因为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好兄弟!”
“我尽力而为。”李鸿章语气平静的回答道:“办不成,我不会回来见你,但我一定会让你知道,我也一直把你当做最好的兄弟。”(未完待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