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捻子撵进湖北?谈何容易?”翁心存也还算有点自知之明,说道:“我们的实力不足,未必有把握把捻子赶进湖北。而且光州又和六安接壤,把团练派去了光州剿捻,捻子如果乘机杀进六安,那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翁同龢再次大失所望,正准备放弃时,翁心存却又突然问了一句,“僧王爷的主力骑兵,现在在那里?”
“在陈州的西华县休整。”翁同龢答道:“听说是因为河南的粮饷难筹,僧王爷缺粮少饷,军队又过于疲惫,不得已才暂时停止追击。”
“哦,真巧,不算远。”
翁心存满意的点点头,又稍微盘算了一下后,翁心存吩咐道:“叔平,以为父的名誉,给僧王爷去一道书信,向他报告捻匪的动向,建议他出兵南下追击这股捻匪,我们出兵叶家集封锁史河,切断捻匪东窜道路,接受他的号令调遣助他破捻。”
“父亲,僧王会听我们的建议吗?”翁同龢有些担心的问道:“无论官职爵位,他都比你高出一截,怎么打他说了算,你的建议他会听吗?再说了,他现在本来就粮饷不足,也不太可能发起这么大的战事啊?”
“按理来说,以僧王爷的自大脾气,是不会轻易听取老夫的建议。”翁心存微笑说道:“不过这一次,他未必不会听。别忘了,光州的南面就是湖北黄州,僧王爷和吴超越之间,结的仇也不止一桩两桩。”
翁同龢恍然大悟,赶紧依照父亲的吩咐提笔做书,翁心存见书信无误文笔也不错,便在书信上签了字用了印,然后交给翁同龢吩咐道:“马上派人给僧王爷送去,顺便让信使给僧王爷带个口信,就说老夫盼着与僧王爷在光州再聚,向他研讨诗文书法。”
翁同龢心领神会,笑道:“父亲真知僧王,僧王爷虽是蒙古王爷,可是在诗文词赋方面的造诣,却不在许多汉人著名文人之下,父亲你主动请他与你研讨诗文,僧王爷必然欢喜不胜。”
翁心存得意一笑,吩咐道:“快去办吧。”
…………
占了距离近一些的便宜,翁心存父子的书信抢在某人之前送到了西华,送到了正在这里筹粮筹饷的僧王爷面前,看完了翁心存父子龙飞凤舞的文字,僧王爷心领神会,也大为心动。然而很可惜,仔细盘算了许久后,僧王爷却没有下定这个决心接受翁太师傅的好意,只是让信使下去休息,等待自己的答复。
“王爷,翁大人的意思,你难道不明白?”在一旁侍侯的心腹部将庆祺好奇问道:“光州和湖北接壤,湖北那边防线漫长,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我们这里加把劲,翁大人那里再努力配合一下,去年的事,不是没机会再发生啊?”
“翁心存的真正意思,我当然明白。”僧格林沁摇头,说道:“可粮饷那里来?就算我们可以在光州就地补给一些粮食草料,欠了两个多月的军饷怎么办?翁心存能拿得出来给我?”
想到快三个月没领到军饷的满蒙骑兵那幅无精打采的模样,庆祺乖乖闭上了嘴巴。然而僧王爷和庆祺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才过去一天时间,僧王爷最恨的同僚吴超越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破天荒的主动派人给僧王爷送来了一道书信,向僧王爷提出了与翁心存父子大致相同的建议,还随信带来了五十把左轮枪和五百发配套的纸壳子弹。
“吴超越那个小蛮子吃错药了?”深知吴超越和僧王爷那些烂事的庆祺无比震惊,说道:“会主动给王爷你送来书信?还给我们送来武器?”
“小蛮子不是吃错药,他是要阴人,阴翁心存。”
僧王爷一眼看出吴超越的真正目的,冷笑说道:“去年年底的时候,他在湖北巡抚任上三年任满的关键时刻,翁心存上表弹劾他,差点威胁到他续任湖北巡抚的大事。以他那种有仇必报的小人性格,不把翁心存恨到死才怪!”
“那他如何阴?”庆祺又好奇问道。
“和翁心存一样。”僧王爷随口说道:“翁心存想借本王之手把捻子赶进湖北整治吴超越,吴超越想借本王的手把捻子赶进六安整治翁心存,拿到翁心存父子封堵捻匪不力的借口上表弹劾,报翁心存弹劾他的一箭之仇!”
“狗蛮子!”庆祺骂了一句,稍一盘算后,庆祺又大骂道:“狗蛮子,打发叫花子?想求王爷你给他帮这么大的忙,居然只给你送这么一点武器弹药,把王爷你和我们当什么人了?来人,把武器弹药还给湖北的人,叫他们滚!”
“慢着!”
僧格林沁开口喝止,又稍一盘算后,僧王爷咬牙说道:“收下礼物,把吴超越派来的人请下去好生款待,告诉他,一会本王会有回信给他带回去!”
“王爷,吴超越那个小蛮子那么多次冒犯你……?”
“别说了,我都知道。”
庆祺的劝阻被僧王爷挥手打断,然后僧王爷脸色阴郁的说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还是粮草和军饷,这些东西翁心存没有,吴超越那里却多的是,这个时候卖个人情给吴超越,我们就有希望从他那里要到粮草军饷,要到朝廷让湖北负担之外的粮草军饷,还可以缓和与他的恶劣关系,得到他的洋枪洋炮。”
“那王爷,翁大人那边……?”
“谁叫他拿不出粮草军饷和洋人枪炮?”僧王爷理直气壮的反问,又冷笑说道:“谈诗论词就想收买本王,他才是真把本王当叫花子打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