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若是应天府失守,那即使官家回心转意,消息也传不到周铨那儿了!”
此前还算镇定的蔡京,此时惶然而起!
澶州在大宋军政之上,绝对有特殊地位。
当初辽国攻宋,寇准半劝半逼,带着宋真宗到了澶州,与辽国萧太后、辽帝圣宗耶律隆绪对阵前线,此战虽然大宋已经获得战略上的优势,可是因为真宗本人优柔懦弱,最后以澶渊之盟结束。此盟约后,宋辽约为兄弟之国,而宋每年给辽岁币三十万两白银。虽然对大宋来说,可谓丧权辱国,但好歹保证了宋辽间近百年的和平。
此时澶州失守,也就意味着黄河天险,不再为大宋所有!
金国兵马继续南下,过兴仁府,便是京畿与南京应天府。此时金人未直接攻汴京,而是以前锋进逼应天府,分明是要截断大宋京师与东南江山的联系。
只能说,金人这一击,打在了节骨眼上,让蔡京都惶然不安。
他如此失态,让赵佶也吓住,此际他才明白,蔡京此前的底气,就是来自周铨。
“澶州本是坚城,又有黄河天险,为何金人一战便下?”蔡京又问道。
“这个……金人用了火炮。”高俅脸色绿得厉害,他正准备出京去招募壮勇呢,现在倒好,金人就在京城边上了。
“火炮……”赵佶无语。
周铨“发明”的这种开器,让大宋有了与辽国对决的底气,可也正是这种武器,又让大宋的城池之险极大削减。
“应天并无多少兵卒,金贼又有大炮,如何能守得住!于今之策,唯有一条,官家,请巡幸蜀地!”旁边一直只听不说的蔡攸道。
赵佶神色一动,若事不可为,这倒是一个办法。
“官家不必着急,应天府未必就一定守不住,如今知应天府者,乃是宗泽,官家还记得此人么?”
蔡京在大惊之后,却又缓了过来,他对宗泽印象深刻,因此宽慰道。
可赵佶却不认为,区区宗泽能够守得住应天府。
应天府内,浑身甲胄的宗泽大步行于街头,他虽是年过半百,须发皆白,但行走之际,龙行虎步威风凛凛。
“太守出巡了!”
“瞧,那便是宗太守,当真是英雄了得!”
“若非宗太守早有准备,城里哪能收容这许多百姓,不知有多少人会死在金贼狼牙棒下!”
因为准备得当,在金人逼近之时,宗泽大开城门,足有数十万百姓为躲避战火逃入应天府城。这些百姓都被组织起来,加固城防排查奸细,哪怕在城内并无亲友可以投靠,也不必担心冻饿。
此事让宗泽在城内声望极高,看到他巡视,百姓们仿佛有了主心骨,小声议论,也多是褒扬之语。
宗泽听到这些话,却没有什么欢喜。
这些百姓哪里知道,他这许多应对之策里,背后是周铨多少努力。
就是城中的组织调配,也少不了从京徐铁路工地调来的“周铨弟子”出力。
因此,宗泽还有些羞愧,觉得自己欺世盗名,有些对不住周铨。
正想着周铨,宗泽讶异地看到,就在街边,周铨咧着嘴,对他露出笑容。
“济国公,周公!”宗泽当真是惊喜交加,若说他自己让应天府城中的百姓有了主心骨,那么周铨此时出现,则让他原本还有些不定的心定了下来。他突然对守城有了绝对把握。
两人见礼已毕,宗泽笑道:“济国公这个时候,不是在日本么,怎么有空来此?”
“我的兵力调不过来,但我本人却可以过来,而且主力虽然来不了,可非主力则来得了。”周铨笑吟吟道:“我只是先导,今后会有三千护卫军赶来……宗公,这是我能抽调的全部兵力了。”
宗泽却是半点不信,他狐疑地望着周铨:“日本的事情,是真是假?”
周铨微微一笑,却不正面回答:“我人都到了这时,只带了三千人,你说那边之事,是真是假?”
宗泽心知这里面应当还有某种玄机,他原本猜测,周铨是想坐视金灭大宋,然后他以救世之形象,跃然而出,获取民心,从而建立不世之基业——对此,宗泽虽然不满,却不得不承认,这是对周铨最好的选择。
可偏偏周铨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可能最为激烈血腥的战场之上!
“济国公是何时来的?”宗泽想了想又问道。
“两日前安排好所有事情赶回来,原本是想赶到澶州的,却没料到澶州失守的那么快……咦?”
周铨正在向宗泽解释,可眼角余法看到了路边人群中的一人,不由停下脚步,咦了一声。
那人立刻以袖遮面,转过身去,似乎是要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