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然没有想到,自己也不是不听老子蔡京的话么。
“说了不许去就不许去!”
“祖父那边却交待了,若是周铨出面,要儿子赶紧上去,把一份名单送给他……大人,一年几十万贯的买卖,若不抓紧了,别人可就抢去了!”
也不知是搬出蔡京来,还是几十万贯钱,让蔡攸只能吹胡子瞪眼,却眼睁睁看他跑掉。
蔡攸心中郁闷,自家这儿子也是不省心的货色。他背手许久,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什么好。
蔡府之中,说话算数的,终究是父亲蔡京,蔡攸这些年刻意交好赵佶,甚至赵佶还是端王之时,他就礼遇有加,因此,他认为,在父亲为相的事情上,自己的功劳甚大。
现在,父亲年纪大了,却有些糊涂了。
对内,宠爱老四,甚至将朝廷的公事带回家中,手把手教老四,俨然要将老四培养成接班人的模样。对外,太过信任周铨,为了周铨,甚至不惜在某些方面与官家相逆!
若能搬出去就好,眼不见为净,至少看不到这些让人心中不安的事情。
他心情郁闷,便在家中枯坐,午饭也是让小厨房送到自己书房中来。待到下午之时,宫里有人来,说是官家召他相伴,他心情才好了些。
至少赵佶对他恩宠从来没有削减过,哪怕有什么问题,凭借自己,也应该能撑得住蔡家。
赵佶最近迷上了钓鱼,召他来就是在御池中垂钓。因为心神不宁的缘故,蔡攸一条都没有钓上来,赵佶倒是连连得手,笑声不绝。
“小蔡卿似乎有些闷闷不乐,不知有何心事,莫非……看中了朕宫中的哪位宫女?若是看中了,只管说就是,朕赐你!”
钓了会儿鱼,赵佶忽然说道,这个玩笑却将蔡攸吓一大跳,他惶恐地道:“臣不敢,臣不敢……微臣犬子有些不听话,臣正想着如何教训呢!”
赵佶哈哈一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朕的那些儿子们,不也都是如此,顽皮的顽过份,老实的又象是木头人,哪里能尽遂人意。”
顽皮的是指几个年纪尚小的皇子,至于木头人,蔡攸猜想,应当是指太子。
他心中微微一动,哪怕经过去年皇城司与太学生冲突之事,赵佶对赵楷的恩宠依然不绝。
“官家皇子,皆是人中人凤,微臣犬子,却如豕犬一般啊……唉呀,有鱼了!”
他猛然拉杆,但因为太急切,鱼反而跑了。
“家中之事,总是让人头疼,不谈不谈……蔡卿,朕有几日未见着太师了,令尊身体如何?”
蔡攸心中一动,起身先谢恩,然后答道:“家父精力稍不如以往,最主要的是眼睛视力,看书看报有些吃力,如今都是抄成大字,方可阅读。”
其实没有他说的这么严重,但话里透出的意思,赵佶明白了。
赵佶不但明白,今日召蔡攸来,原本就是故意的。皇城司虽然转归了台察,可并不意味着他这个皇帝的耳目就被彻底斩断,相反,他只是做得更隐密了些,蔡京府中发生的大小事情,他还是能最短时间内知道。
“老太师身体,一直让朕担忧,毕竟年长了,国家这些年多所倚仗……蔡卿,你要为老太师分劳,莫令他老人家太过劳累。”赵佶道:“而且,万一老太师精力不济,到时蔡卿你也可以立刻顶上。”
这话里透露出的意思,让蔡攸先是一惊,然后狂喜!
分明就是有意在他父亲致仕之后,用他为宰相!
若当真如此,他们父子两代宰相,在大宋也算是一段佳话。更重要的是,他们蔡家的恩眷能够延续,满门富贵,有了最大的保障!
“臣必不致有负圣恩!对了,不知官家可知,周铨回京了。”
蔡攸的话让赵佶面上露出一丝笑来,他漫不经心,起身说道:“朕知道了,他来之日,让人上奏过,主要还是为了诸国请和之事,下关盟约已成,日本欲遣使来贡,然后么,估计还要和人算一算账。”
一听到周铨要和人算账,蔡攸激灵了一下:“谁,他又要折腾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