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大石虽然是宗室,但已经是远支,想要在辽国这死气沉沉的体制之中出头,并不容易。
一个是科举,他已经参加了,而且还成了辽国少有的契丹族进士。二个则是军功,他始终没有什么机会,这一次还不幸因为耶律术者的叛乱被囚,即使脱困,只怕也要被打上耶律术者的标签。
现在则不然,他力挽狂澜,智勇双全,擒杀了叛乱的两个罪首耶律术者和耶律阿撒,哪怕耶律延禧再昏聩,也会重用于他!
忍着冲鼻的血腥味,耶律大石命令卫兵将两颗首绩都砍了下来,传首示众。
外边顿时传来欢呼之声,术者与阿撒的叛乱,原本就不得人心,此时见二人授首,城中尽是喜意。
耶律大石松了口气,将术者的亲信都缉拿逮捕之后,他立刻做了两件事情。
“故此,大石林牙请公主前往锦州坐镇!”
辽阳城中,耶律大石派来的使者,跪在周铨面前,极为恭敬地说道。
周铨有些惊讶,他也没有想到,当初曾与他争辩的耶律大石,竟然如此抓住机会,在辽国政坛出头。
显然,这家伙将成为辽国政坛的一颗新星,或许,会成为自己未来的对手。
不过现在,双方都有共同的敌人。
“大石林牙是我的老朋友了,他在锦州,公主殿下很放心。你说大石林牙做了两件事,一件是派使者到我这来,还有一件事情呢?”周铨问道。
“大石林牙已经将术者与阿撒的首绩用石灰封好,遣快马连夜送往上京,同时还将周郎和公主的功绩上禀陛下!”
“我的功绩?”周铨眉头一挑,顿时明白,耶律大石这厮看似在替他请功,实际上是不怀好意!
他一个大宋的海州沿海制置使,来为辽国立功,消息传回大宋之后,大宋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耶律大石用出这种手段,也很正常,他周铨不也在耍手段么?
微微笑了一下,周铨道:“替我多谢大石林牙,他送来的礼物,我却之不恭,就收下了,另外,我军远来,要想守住辽阳,还缺些粮食,请他为我筹措一些!”
“是!”那使者跪伏在地,连头都不敢抬。
“还有一事,劳烦你转告大石林牙。这辽东之地,虽属大辽,可如今终究是我们宋军夺来,我愿意将它还与大辽,以全两国兄弟之谊,还请大石林牙转奏辽国天子,用幽燕来换吧。”
此语一出,伏在地上的使者浑身一颤,原本不敢抬头的,现在也不禁偷望了周铨一眼。
虽然周铨仍旧算是年轻,但双目含威,与那使者对视,使者顿觉冷汗涔涔。
他知道,大石林牙的计策被对方看破了。
但周铨要他转达的消息,他不能不转达。
辽国上京,耶律延禧正焦头烂额,他组织了七十万人,其中二十万战兵、五十万民夫,发起对女真的远征,以惨败告终,伏尸从黄龙府一直到上京,绵延五百余里!
而且女真人大军进逼,他手中能够拿出的,只有一些残兵败将,还有临时拼凑出来的一点兵力,实在不知道能不能挡得住女真人的这一轮猛攻。
已经有大臣建议他西狩——暂时离开上京,以避女真人的锋芒。可是离了上京,他又如何去号令辽国,平息耶律阿撒和术者的叛乱?
好在女真人的前进步伐突然停住了。
紧接着,女真人退军,斥侯得来的口供,说是女真伪皇阿骨打长子死了,故此退兵回黄龙府。
这个消息,让耶律延禧松了口气,不过,在性命之忧去后,紧接着,就是雷霆之怒。
他不觉得此战失利是自己的责任,在战事关键之时发动叛乱的耶律阿撒和术者二人,必须为此负责。
但是因为女真人退兵是真是假还不清楚,而他收拢的残兵兵力不足,又没有粮草赏赐,所以征讨逆臣之事,暂时被他放下。
向来昏聩的他,终于不再沉溺于田猎酒色,开始正儿八经处理政事,但如此多的事情,又让他头昏脑涨,脾气暴躁。
九月初一,眼见天色转寒,耶律延禧独坐宫中,突然潸然泪下。
他想余里衍了,若不是他召余里衍随军,哪里会落得现在一个生死不知的下场!
正在这时,萧奉先满脸喜色,匆匆赶来:“陛下大喜,陛下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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