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桩曾看到他们带来的鼓囊囊的行李,其中除了百余斤火药、几十个枪头,大多都是引火之物。随着周铨的令下,众人拿出一个个火把,在爆炸引起的余烬中点燃。
然后他们一声不响,开始穿行于寨中各地。入宿时他们就已经侦察过了,寨子原本就不大,只有一条主街,每到一处,他们就用火把点燃草料棚子、柴草堆儿,很短时间,四处都是浓烟滚滚,火光也冲天而起!
“当日贼人烧彭城,今日我们烧贼寨!”在四处火起,火势已经无法控制之后,周铨冷声说道:“走,去寨口!”
山寨口扼险而守,修了一人高左右的短墙,周铨他们到这边时,墙上和寨口的警哨早就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将最后的一点火药埋入短墙墙根之下,周铨看着一直跟着他们的段铜,拍了拍他的肩:“小段,这把火,交给你来点!”
段铜舔了一下唇:“是,大郎!”
周铨挺欣赏这小子的,性格刚强,敢想敢做,才十五岁,就敢用火药炸死仇人。
他们离得远了些,片刻之后,段铜飞快地跑来,然后扑倒在地。
在他们身后,轰的一声响,堵在山道险要之处的短墙,和短墙后边的望楼一起,在火焰与烟尘中摇了摇,然后轰然倒下。
此时天色已经接近黎明,东方露白,原本应该是鸡鸣之时,但整个腊山寨中,却是一片混乱。
“走吧,咱们要在贼人反应过来之前脱身!”周铨笑道。
腊山寨只是主寨,附近还有许多小村寨,也是听腊山寨号令的。见着火起,必然要来救援,他们如果再不走,只怕要被堵住了。
众人按照史奉仁交待的小路,抄了条近道回到梁山泺边,也不回去取船,直接寻着官道大路,小跑着向郓州奔去。
如周铨所料,他们才抄近道离开不足半个时辰,那几个村寨的人就赶了过来。此时腊山寨内,火势凶猛,不过山民终于从恐惧中走出,众人一起救火,可早上山风甚急,根本救不过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整个寨子都化为火海。
好在周铨等人并非寨中的那些歹人,做事尚有分寸,那些寨中的普通百姓,绝大多数都顺利从火场中逃了出来,人员伤亡主要还是被炸死的那数十人。
众人在一起商议了会儿,此时他们也都明白,是被人算计了,便遣人去追赶周铨等人时,发觉他们已经远去,已是追之不及。
“现今当如何是好,寨墙已毁,短时间内修不起来,若是寨主回来见此情形,我们都脱不了罪名!”
“此事不怪我们,是骆桩那死鬼将那群天杀的兔崽子弄进来,也不知那兔崽子究竟是谁!”
“等一下,发现了这个!”
几个头目正商议时,有人拿来一封信叫道。
寨中识字之人不多,故此这信放在脚店之中许久,一直没有人注意到,直到此时,才有人看到,拿来给众头目。
“上面写的是什么?”一个头目问道。
“上面写着腊山寨主史鹤亲启……”拿信来的人道。
“屁话,我是说这里面写的是什么玩意!”那头目怒了。
“信封上有火漆,我可不敢拆。”
这几个头目面面相觑,想来想去,有一个头目道:“不是说那伙人尚有船在渔寨么,派人去渔寨,看能不能截住他们,另外再遣人去通知寨主,顺便将此信带去……寨中之人,暂时先分散住到别的村寨里去,诸位看这样可好?”
众人也没有别的主意,只能如此。他们心中痛恨袭击者,故此大多数人都向着渔寨过来,可是到渔寨后一问,才知道那伙少年根本不曾来此。
“你们三人将消息传给寨主,一定要小心,莫要被官府擒了。”这等情形之下,诸头目只能将事情报与史鹤,等着史鹤那边的消息。
待信使走后,这些头目们再相互看看,情不自禁都是长叹。
“那些小崽子,肯定是特意为腊山寨而来,他们不是官府中人,也不知是何方人物!”一贼首叹道。
“听说都只是十五六岁的模样,当真了得……虽说害了我们,却不得不佩服,只带二三十人,便深入山寨,做出这般惊天动地的大事!”
“军师曾说,班超以三十六人横行于西域,那小子做的事情,只怕同班超也差不多了!”
哪怕再恨周铨,这些腊山寨的大小匪徒们,心中也不禁生出敬服之意!
无论是智谋还是胆气,甚至是杀人时的果决,都让他们隐约觉得,腊山寨可能惹来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大麻烦。
现在就指望着寨主史鹤一行能够顺利摆脱官兵追袭,返回腊山……也不知寨主见到的那封信里,究竟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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